究竟该如何打发时间?
院中生长着松树、樱树,还有些散漫生长的胡枝子。植物很稀疏,阳光却很开阔,再加上有趴着休息的八公的存在,夏川并没有被困在这里的感觉。
他感觉井上也是如此,两人似乎从这有限的围墙内风景里获得了许多自由。
皮肤上沐浴后的水痕逐渐被被晒干,但紧接着身体又沁出汗来,夏川不禁将脚盘回了檐下。虽然天气很好,却并算不上炎热,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出浴后都是如此?
还是说他被迫在井上面前光着上身,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少年懒散样子,尽管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不合他的秉性。但若是她能多少拿出平日里借他衣服穿的那份怪人厚脸皮模样,哪怕取笑他几句,也能减轻两人尴尬的处境。
她这样故意不朝他这边看,使得他这佯装的坦荡变得毫无意义...就这样煎熬而又心情复杂地等待着时间流逝好了....
虽然他这样想。
然而井上一手拉着毛巾的上边,一手却悄悄将毛巾的下沿从大腿处往下死命下拽,进行着这样委屈毛巾和物理法则的搏斗,脸上却是副勾起他好奇的娴静表情。
或许这样的经历对于两人而言都是第一次,在难言的羞赧中流露出了些许真性情来。
他实在是再难保持无动于衷,只是捉弄她的欲望、又或者是对她的怜惜喜欢,暂时还未斗争出哪一方的上风。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成为了掌控一切的大人。
但下一刻,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单方面地凑过身去,在阳光不断侵略着的檐下吻上了她的脸颊。井上也转过脸来,自然地和他吻在了一起。
两人都逐渐闭上了眼睛,比起书中常说的、从各方面了解到的接吻,这更像是少年少女初尝禁果般不甚娴熟的亲吻。阳光晃得夏川睁不开眼睛,他也无意睁开。
他再次拥抱了井上温暖的双唇,这一次并非在寒冷的冬季,也并非由井上主导。他尽力索求着想要的一切,像是要将那份柔软与香甜铭刻于心,井上则是一边羞赧地躲闪、一边迎合。
直到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两人的脸还有上身已经钻到了阴影处,夏川不知觉握住了她柔软的双肩,她也失了支撑。她一下被扑倒在檐下。
她脸庞红成一片,从稍泛着红色的柔美脖颈到毛巾掩映下的如山峦般的胸脯都在他的眼底。
虫鸣像是从院落里八角金盘的丛落间远远响起,一时间成了静谧空间的最好调味剂。他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只好避开她透着聪颖活泼的乌黑亮丽的双眸,就那似充了血色、白皙中绘着温热的红颊,还有娇嫩鲜艳的唇瓣打量起来。
夏川低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这心跳声远超他个人的诚实响亮。他犹豫了一下,不想这心跳声落入井上的口中成为口实。
他俯下身去,他多少清楚这种情况是自然下的产物,却又不知道具体地该如何去做。但听深代老师所说,男人似乎都是从脖颈的亲吻开始的....
“汪汪!!”
夏川本想无视八公,然而吻了下井上的脖颈后,他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做有些烦躁,她那一瞬身体的颤动也让他更加心慌。
“汪汪汪汪汪!!”八公的狂吠锲而不舍,且斗志昂扬。
他默然地转过脸去,井上也不约而同地偏过脸去,像是为了躲避害羞,紧盯着八公。
嗮太阳的八公不知道是何时从院中起身的,以迷惑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不过在两人的注视下,它总算感知到了一丝身为畜牲的廉耻,停止了狂吠,不安地摇起了尾巴。
夏川诧异地看着它径直朝他们跑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跃过他们身体跑了。庭院还有檐廊下再度变得安静,随着云流覆上脸的阴影,他再度低身吻上井上的双唇,她也紧张不安地回应着。
只是生性谨慎的夏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尽管罪魁祸首八公跑了,丛间的虫群却依然潜伏。
他抬起头,往旁边看去,只见屋内的阴影下藏着个人的半身像,他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是老教师他们的旅行提前回来了?
狂跳的心脏将他抽得窒息,惊吓为他连连敲响警钟。他勉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打量那道身影,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过于兴奋产生的幻觉,然而那道身影却越发清晰。
背着长包同样是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们的长发女生...夏川还未将心里的惊吓平息下来,认出她的时候更加窒息。那是校内乐队“Silence”的吉他手前辈。
三人都凝固了一般,只有八公哼哧哼哧地在长发女生的裤脚边转着,毫无看家犬的自觉。正如夏川的评价那般,绝非什么好狗。
良久的寂静过后,夏川第一个恢复意识,他决心要先将眼前的情景蒙混过去。
“她唇上沾了头发....”
“啊...这样啊。”前辈似乎很好糊弄,接着问道,“可你们为什么这副样子?身上只有毛巾?”
“因为帮八公洗澡,所以把身上打湿了。”
“你们知道它叫八公?啊,原来我爷爷拜托看家的人就是你们。”前辈舒了口气,将包在椅上卸下,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她盯着两人过了一会,才懵懂地起身,走向冰箱。“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夏川感觉眼前一片绝望,吉他手前辈竟然是地理老教师的孙女,她也有钥匙?她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唯有八公发觉了吗?
毫无疑问她已经知道了他们也是京華学生的事。无论是她将今天的情景转述给老教师,还是自己反应过来,两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庆幸的是她没有证据,夏川几近有了一只脚踏上法庭的觉悟。
他和小咲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看了没干的衣服一眼,然后才来到桌边。他心情无不紧张地抿着绿茶,井上端着茶杯愣神,脸色也极度苍白。
“确认一下,前辈你真的是那位老教师的孙女?”
“对了,你们是爷爷班上的学生吧?哪个班的?”
夏川一下对自己的失误后悔不迭,原来老师并未向孙女提及他们的具体身份。
他沉默不语,前辈却是紧追着他不放。那双稍显狭长的单眼皮眼睛里充满了质问。
“为什么不愿意说?难道...”
“一年三班的。不过来年就二年级了。”
“我来年就三年级了,这样你们还是我的后辈。”前辈笑道。
可恶...
夏川在心中咬牙攥起了手。
不过前辈似乎并不是在谈论前后辈身份的事,而是单纯地闲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声音有些颤抖,语气里像是充满了紧张。她一身略显朋克风格的看起来休闲舒适的衣服,却双手端着杯子,将半个下巴埋进水杯里如乌鸦般喝水。这样喝水,她的背难免在椅上弓起来。
这异样的气氛显得这间屋子里像是没有主人,无论是被拜托照看家里的夏川、井上,亦或是原主人的亲孙女,好像都不自在。
夏川决心和前辈搞好关系,以防被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