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之父桔丰日皇子即位之时,事关是否要迎受佛教,崇佛派的苏我马子和排佛派的物部守屋形成了对立....”
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莎莎作响,除开讲台上教师的些许声音以外,教室里的氛围安静而悠闲。讲的都是教科书上的内容,只需要翻阅课本就能随时跟上,并不需要十分用功。
沙由理似乎在帮西久看她的应援演讲稿,而三浦则是一年四季都处于“时困”,冬天时是冬困,现在是春天自然是春困。
昏昏欲睡的同学除了三浦之外还有不少,即便学生会长之位真如渊理学姐描述的那样崇高而有价值,一般学生们也没被剑拔弩张的学生会竞选给影响到。夏川甚至怀疑要不是自己在候选人之列,三班的同学连候选人都不能够分清。
会是如此,老师们也难辞其咎。
冬去春来,老师们的习惯依然没什么变化,譬如会在停下粉笔后将声音也停住,然后不住翻书,这时细细碎碎的交头接耳声自然寻隙响起。
夏川细细分辨,像是摩擦木桌的是西久的声音,而夹杂其中如缕寒风般冷淡的则是江琦,井上轻快地插入一个愉快的音符,沙由理则是紧跟其上,深川温柔地用伴随眼神的轻声让大家止步。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班长所代表的秩序。
“呐...”
夏川托颊稍侧过头,看向发问的女生。她被拍到肩膀、坐姿端正听讲的友人似乎是忍了一会,在面部表情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默然地越肩向后递过橡皮。
“啊..不是这个意思。”
友人再度递过了铅笔。
“你是在小瞧我吧?我怎么可能忘了笔袋。”
友人终于发出叹气,递过参考书。而发问的女生注视了参考书一会,抓过参考书重重地落在友人头顶。啪的一声友人的头如佛颅般纹丝不动。
而友人先是忍了一会,在老师再度转身去板书之时,她飞快地节节按出长长的铅笔芯,猛转过身,将锋锐的笔芯抵向女生的喉咙,女生则是吓得眉毛都快竖起,飞快地高高举起了双手。
和他一样见证这一幕的、刚刚才从睡梦与臂弯中抬起脸的三浦似乎一瞬被吓醒,如不倒翁般瑟瑟发抖。
江琦却也从他脸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另一边,期待而又兴奋地摘下了音乐声隐隐外张的耳机。
教室后面对黑板失去了注意力,屏气凝神看向那二人的至少有七八个人,直到那在友人的凶狠目光下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眼、眼睛也紧张到一眨不眨的女生开口也便是求饶道:
“绪理,有没有感觉升上二年级后,课程也变难了一些?
友人默默地将笔芯在她桌上磕碎,重新露出些微无奈的笑容。
“哪有,是你的错觉吧。”
“是吗?可我感觉记得好吃力啊,人名一下就忘了。”
“圣德太子可是最基本的内容啊....”
和其他人一样,夏川收回了目光。那位被唤作绪理的女生脾气如此之好,血腥暴力的事件没有发生,他有些失望。
要是拿书打在他头上的是三浦,他决计会拿本更重的书反拍回去。不过让他不留力对待的也只有三浦了,小咲趴在桌上、在数格开外的地方向他转睛笑着,现在坐到他后面的也是寺脇清夏。
一会过后,将注意力重新投进课堂的他感觉后颈的衣服被轻轻扯动,回过头去,清夏桌上放着参考书和压在参考书下的纸稿,旁边放着蓝色的长笔袋。她脸上神情如冷狐狸一般严肃。
“有事吗?寺脇同学?”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副会长会生病是夏石君你害的吧。”
夏川这才想起来,清夏也是学生会一员,只是不常在学生会室见到,不知道她在学生会做什么工作。
“我不清楚。”
“敢做不敢当吗?”
“你这样来责问我,那我就担下罪责好了。但要我实话实说的话,我对于久武前辈的事情一概不知,堀将消息封锁的很好。”
“你不准备见见副会长然后道歉吗?”
“道歉的理由是?”
夏川转过身来反问,迎来了清夏将长眉蹙成窄峰的严峻眼神。
“我讨厌你们一个个这样自说自话,夏石君也是,未奈堀也是,只关注自己眼前的事情,对他人不闻不问。”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叫是不可避免的,我现在询问夏石君了吧,要不要去见副会长道歉。未奈堀不让你去,但我给你选择权了吧。”
“你是说,让我去见久武前辈?”
“是。”
“我不明白,你这样做可是会被学生会的人记恨的,甚至违背久武前辈个人的意愿,让前辈输掉这次竞选。”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玲子姐是怎样温柔而胆怯的人了,面对此时的夏石君时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所以我觉得她更不该被卷入你们两人间的纷争。”
“如果我不想去又如何,逼对手下场和落井下石是两回事,我这样做,只会给其他候选人带来好处。”
“如果夏石君不在意我的话,可以不去。”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我的存在在夏石君心中无关紧要的话,夏石君可以不去。”
“你也是我的朋友,当然不是无关紧要,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定要说明白吗?”
“请说的明白一点。”
“如果玲子姐拖着病体去参加竞选了,我会恨夏石君一辈子。而如果夏石君去见玲子姐,说服玲子姐放下执见,我则会将夏石君视作一辈子的恩人。”
“即便代价是我可能会对个人的行为负责,输掉这场竞选,即便是众多朋友为我付出心血,忙前忙后,你也是知道的吧?”
夏川平静地凝视着她。如果他参选会让有些人伤心的话,那么相应而来的威胁如今已远不是第二遭了。
但清夏迟疑了一会,从神情到身体似乎都变得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再说什么恩人之类的话了,就当我还你‘传统日’的人情好了。”他回答着,清夏的脸一瞬变得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