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开一面,故意留下一个看似可以逃跑的缺口让对方往里钻,然后趁机一举歼灭,这确实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狠毒且精准的计划,本来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一支队伍,如果领导者带头逃走,而且还被灭了,那对于剩下的人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本就衰落的士气会彻底崩溃,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拿下。
事实上,计划基本成功了,唯一的变数,就是陆的存在。
当血火门用威力巨大的战舰光矛将逃走的宗门首脑们从物理意义上人间蒸发后,认为大局已定,提前开始了庆祝活动,彻夜狂欢,完全没有料到,本来应该士气崩溃,陷入绝望的对手竟然会发动有组织的反击。
四千宗门弟子从孤雪山庄的多处密道出口悄悄出动,按照陆的计划,各支队伍将尽可能安静地靠到离对方足够近的距离,然后突然发起冲锋,最大程度减少对方远程火力的优势。
原本陆估计在出发不久之后,就会被敌人部署的侦查哨发现,之后就得靠众人的轻功和护体气劲顶着远程火力强行用速度突防了,预计这个过程中大约会有两成左右的伤亡。
但实际的情况却远比陆想象中要好得多,由于昨晚血火门方面提前庆祝胜利,许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执勤的哨兵一个个都是醉醺醺,晕头晕脑的,甚至还有的直接在岗位上搭起了瞌睡。
进攻部队完全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打击,轻易就逼近到了距离目标不到百米的距离。
“进攻开始。”随着陆平静地下达攻击指令,他也亲自率领着一支队伍向前方的目标发起了冲击。
冲杀声终于将那些哨兵们的醉意驱散,赶紧大喊,敲钟,以各种方式发出警报,但都太迟了,双方直接进入了白刃战。
睡梦中的血火们部众从醉梦中惊醒,衣服都来不及穿,抄起手边的武器仓促应战,胡乱开火,很多都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十四小队,右侧营帐有一个高威胁目标,三十二小队,右侧由三名高威胁目标,第七小队,推进三百步之后等待后续小队支援。”陆自己也在不停战斗,他手持动力戟,不断挥砍着靠近的敌人,背后六只机械臂上的武器也在不断射击。
同时,陆的大脑还在不断处理着头环反馈回来的战场信息,并利用拟声装置,将自己的编制好的命令通过头环传达给各个小队的指挥人员。
四十支部队在陆的指令下,精确地优先清除那些最有威胁的敌人发起攻,也就是在陆的传感器上显示为灵能者的目标,这些人多半应该是对方的指挥官或者精英战士,优先将他们消灭,既能打击对方的指挥系统,也将可能的反击降到了最低。
对血火门来说,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当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血火门也开始从最初挨了一闷棍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他们以“铁尸(重骑机仆)”和“魔人(欧格林)”的强大火力作为依托,组织起了多支有千人规模的队伍,准备展开反击。
然而,这样的行动也在陆的计划之中,他让遭遇了重型机仆和欧格林的小队尽量避开,放任血火门将部队集中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再调动附近的小队发起攻击,通过头环传播出的二进制祷言,重新拿回了重型机仆和欧格林猿人,让他们直接倒戈,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上百台重骑机仆,以及数十欧格林猿人原本是血火门准备用来攻城的主力,此时却成了催命阎罗,一直以来靠着陆的科技装备大杀四方的他们,现在终于尝到了反噬的恐怖。
对陆来说,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甚至可以算是标准流程,哪怕只有他一个人都能完成,四千宗门弟子的帮助相当于加速了进程,并不会改变结局。
尽管这是一场早已在陆计算之中的胜利,但是对那些宗门弟子们来说,就非常震撼了。
原来那些手持“天兵”的敌人并非不可战胜,不仅能战,而且能胜!
这样的心态反转让众人越战越勇,不到半天时间,血火门数万主力大军几遭全歼。
而在不远处的黑石镇上,本就是应利而聚的三教九流之徒们一看到血火门主力溃败,顿时没了继续战斗的勇气,纷纷作鸟兽散。
只用了一天时间,凌云城周边已经再无血火门了。
人可以离开,但是消息不能断——这是的柳如烟的一条重要原则。
柳如烟乘坐着附有华盖的御辇前往下一处生意地点,清月,血屠,宇文剑三人步行跟随在旁。
以往途中若是见到什么景致,或者风土人情,宇文剑都会趁机作诗一首,顺变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
但是今天,这位贵公子却格外沉默,只是紧握着剑跟随在旁,沿途风景看都没有看一眼。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旁人猜不出,或者说,他这个是人实在是太好猜了。
“宇文公子,平常你不是话最多的吗?今天怎么变成闷葫芦了?”
“是啊,沿途风景这么好,不趁机作几首诗吗?”
别说清月了,就连血屠都能看出,宇文剑一定是又在陆的受伤吃了大亏,折损了千余鬼卒不说,他自己挂了重彩,本来就有伤在身,又被亲爹带了个正着。轰出了内伤,至今仍在翻搅作痛。
不要说看风景作诗了,宇文剑光是走路都费劲,每一步都感觉自己五内如翻江倒海,心如刀绞一般剧痛难忍,额头不断冒着虚汗。
两名贴身侍从都看出来的事情,柳如烟又怎会不知道,只是故意什么也不问,给宇文剑一点下马威:“我喜欢帅气的男人,喜欢聪明的男人,喜欢勇武的男人,总之,我喜欢各种各样的男人,但唯独,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
“小姐……教训的是……”哪怕就是这么几个字,宇文剑说起来都是极其费力。
柳如烟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怎么折了那么多的鬼卒,还伤成这样的?”
“在……在下……噗……”刚想开口,宇文剑就喷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血屠和清月各自暗笑,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毕竟宇文剑向来自视甚高,和这俩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哼,接着。”只听柳如烟说了一声,随后就有什么东西从御辇的纱帐中飞出,宇文剑赶紧接住,打开手一看,是一枚丹药“这是血玉续筋丸,吃了它,然后把话说完。”
清月讪笑道:“看到了吧,宇文公子,主人她还是疼你的。”
血屠则是发出警告“下次悠着点,小姐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脾气。”
宇文剑横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一口服下丹药,顿时感觉疼痛感大减,气血也顺畅了不少,长舒一口气,随后立即道谢:“多谢小姐赐药,在下……”
“多余的话就不必了。”柳如烟打断了他“说点我想知道的。”
“是……”宇文剑只好咬着牙,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孤雪山庄内应该是伤亡惨重咯?”
“是,孤雪山庄内本就是一群老弱病残,伤亡至少有三四千。”
听到这话,血屠显然不信:“伤亡三四千?那今天他们怎么还有余力反击?”
宇文剑立即解释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实,料想那帮人不过是自知死期将至,做最后的是困兽之斗罢了。”
在柳如烟面前,宇文剑从来不会说谎,哪怕是损兵折将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也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柳如烟说道:“呵呵,说实话这点,我还是蛮欣赏的,不过你的脑子啊,也就比血屠强点,还不如清月这小丫头呢。”
这时,一只飞鹰呼啸而至,降落在了血屠的肩上——这时他的传讯鹰,不仅比普通的信鸽更快,而且还能捕猎其他的信鸽。
血屠取下鹰脚上的搓成小卷的信笺,简单一阅,便露出惊奇的神色:“这……这不可能。”
柳如烟问道:“出什么事了,能这么让你意外?”
“小姐,探子回报,血火门和那帮宗门残军激战正酣之时,铁尸和魔人突然临阵倒戈,导致血火门主力大军几乎被全灭,黑石镇的那帮乌合之众一看形势不妙,就作鸟兽散,跑得没影了……这……这不可能啊……”血屠简直不敢相信。
“呵呵……有趣。”柳如烟笑得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现在,你们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了吧?”
“主人,若这些真的都是那位陆先生的手笔,恐怕此人真是留不得了。”
“清月啊,你怎么也开始学着血屠说话了?”
“呵呵,我说吧,小姐,那个男人太危险了,留着他,只怕给您带来的麻烦比乐趣要多,还是……”
柳如烟打断了一下:“宇文公子,你怎么看啊?”
宇文剑几乎是张口就答:“我也认为,此人当除!”
三人的意见罕见地完全一致了。
柳如烟笑了:“能让你们三个这么团结,看来他还真是个大恶人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