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榜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信誉最著,童叟无欺。
黄金送到,契约立下,所有战俘立即释放,并集中登船,和陆采购的物资一起送往凌云城。
“我们……我们这就可以走了?”
“对,有人来赎你们了,赶紧走!别磨蹭!”
“不……不是要杀我们?”
“要杀你还用等到现在?少他妈废话了!再多问老子拿鞭子抽死你!”
在狱卒的呵斥和催促下,这些来自十二宗门的战俘们步履蹒跚地走出地牢。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数千囚犯们穿戴者连接在一起得脚镣和枷锁,拖着无力的步伐,在不断的催促和鞭打中,慢慢走出落缘宫,穿过鬼市,在一群鬼卒和几名修罗使得押送下,前往位于鬼街尽头的货船码头。
这一路可并不是风平浪静,十二宗门现在已经式微,加上这里还是鬼城酆都这么一个“法外之地”,对宗门有仇有怨的人可不在少数。
谩骂声不绝于耳,各种烂菜叶,臭鸡蛋之类的杂物更是不断从四面八方飞来,这些原本趾高气昂的总门弟子,现在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狼狈不堪。
然而,此时这些人已经麻木,对抛来的杂物不闪不避,光是带着这些刑具走路已经是颇为费力,早已没有气力做多余的事情。
来到码头,十几条船已经准备就绪,林汐站在那里,看着这群宗门弟子狼狈颓废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绞。
不只是对他们遭遇的同情,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陆,自己恐怕也会变成这样……
“把他们的枷锁和脚镣都打开。”林汐吩咐道。
鬼卒们按照指令,将这些沉重的金属脚镣哗啦啦地落地,木枷也被取下——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些被废了修为,面黄肌瘦,半死不活的宗门弟子就算放在那不管,他们也逃不了,这么做的羞辱意义大于实际。
仅是拿掉刑具,就已经让这些宗门弟子们感到一阵解脱感。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许多人都还认为,这是打算送他们上路,许多人早已受够了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巴不得赶紧给个痛快。
特别是来此之前,由于林汐出于好意,嘱咐要让这些宗门弟子先吃上一顿有肉的饱饭,导致许多人都以为那是断头饭,吃完了就准备“上路”了。
这时,林汐和陆站到众人面前:“各位,我是玄天剑宗现任掌门林汐,这位是……副掌门陆。”
简单的自我介绍,顺手就给陆按上了一个“副掌门”的头衔。
虽说有点突然,陆也没什么意见——头衔职位什么的,陆虽然不在乎,但不表示没有价值,毕竟许多时候,多数人就认这个。
听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十二宗门之人,这群战俘的表情开始有些变化,或是惊讶,或是疑惑。
对他们来说,十二宗门已经是过去式了,而他们更是一群被抛弃的废人,连苦力都做不了,除了等死之外,面前几乎没有第二条路。
何况这里是鬼城酆都,是现今天下最强大的势力,罗刹榜的老巢,名副其实的龙潭虎穴,居然有十二宗门之人能够进来,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宣告自己的身份?!
要么这俩人是找死。
要么这俩人是骗子。
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做梦。
总之,大家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或者表情变化。
看到众人的反应,林汐继续说道:“现在我已经已经将各位赎出来了,这些船将会带你们前往凌云城,在那里自有人会安顿你们。”
听到这话,所有战俘们的脸上再次恢复到先前麻木茫然的状态——原来我们是要被卖到凌云城了啊。
这些战败被俘,被废去修为,或者挑断手脚筋的这些宗门弟子们都很清楚,其他人去了哪里——死,或者被卖掉。
现在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林汐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有点不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他们到底有没有听懂,不会产生了什么误会吧?还是说,牢狱已经将他们的心智都彻底摧毁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陆,想要寻求些建议。
也不知道陆是否看懂了她的意思,只见他明确,但是动作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林汐明白,这是“由你决定”的意思。
“各位,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是,你们受苦了,但是,我希望各位不要气馁。”林汐深吸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话,她其实没什么太大把握“我身边的副掌门陆,是一位集鲁,墨两家大成机关师,同时也是一位神医,他将会治愈各位的伤势,包括各位被废掉的部分修为。”
果然,这一番话终于让这些近乎绝望,已经在等死的宗门弟子们有了一些触动。
“鲁墨两家的传人?”
“真的吗?”
“被废掉的修为,能回来?”
虽然鲁墨两家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但是两家的传说却一直没有断过,甚至还有越传越玄乎其玄的趋势。
在某种程度上,这有某种典型“吹死婊活”的意思在里面,另外也有暗示“高深的机关术已经永远失传,大家不要做梦了”的意味在其中。
反正这两家都没了,陆又总是自称机关师,而且已经给他扣了个副掌门的高帽子也没意见,那“帽多不压身”,再多扣几个也无所谓,除非这群人里恰好有人见过鲁墨两家的传人,或者陆自己拆台。
陆非常配合:“可以,预计可恢复至百分之……我是说,五成功力。”
鲁墨两家的继承人,这个头衔只是用来唬人的,真正有价值的,是陆能恢复众人被废的修为。
对宗门弟子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一身的修为更重要的了。
修为被废,等于人生已毁,而如果能够恢复哪怕一半的功力,那对他们来说,简直恩同再造。
林汐其实有点慌,因为这些话是她擅作主张说的,事前也没有和陆商量过,但陆居然这么配合,一句话都没否认,全都应承了下来。
果然,这番话起到了效果,不少人的目光中恢复了神采。
“真……真的吗?”
“五成功力……可能吗?你要怎么做?要多久?”
“别说五成,就……就算是三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未来规划,于我返回后执行。”有些事情,陆实在没法解释,但他绝对有十成的把握让这些宗门弟子恢复。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所谓的“废修为”其实是非常“温柔”的,并不是彻底让一个灵能者彻底丧失能力。
结合陆对林豪,以及这些俘虏的观察,以及从那些基础功法和图谱里所得到的信息,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废修为”的本质是将这些人体内原本储存的灵能全部释放出来。
由于这个过程本身十分暴力,突然释放的出的能量会对灵能者的中枢神经和经络系统造成的损伤,再加上条断手脚筋等行为,导致许多人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所以,要恢复这些人的修为在陆看来,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他们需要的只是适当的治疗,以及一些灵能催化剂。
这时,有一名宗门弟子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我……我不想去凌云城……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汐立刻回答道“你们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任何想要自行离开的人,可以领一锭金子作为路费,一会儿我和陆亲自护送你们离开鬼城酆都。”
其实这个问题试探的成分居多,这帮被俘的宗门弟子都是经历了大战的劫后余生,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能不知道吗?
现在修为被废,身体半残,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所以,林汐说什么都不重要,她果断的态度就是最好的回答。
果然,这些宗门弟子的态度开始松动,窃窃私语起来。
林汐再次做出保证:“各位,如无其他疑问的话,请尽快登船吧,到了凌云城,各位就安全了。”
“谢谢林掌门!”
“林掌门,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我们以后就跟你了!”
几千号人陆陆续续跪在地上,带着泪向林汐叩首拜谢。
“各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林汐是宗门之人,见诸位道友蒙难,出手相助,本就是义不容辞!各位快起来,准备登船吧!”
陆一言不发——一切正如他计划的一样。
本来直接让他们上船运走就可以的,但是陆有意安排了这么一个“过场”,因为陆非常清楚,“人情”的重要意义。
而且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情做给林汐,让她把这个掌门的人设立住。
如果要说硬实力,林汐只能算是中游水准,那如何让她这个掌门能够服众呢?
光有陆来帮她弥补硬实力是肯定不够的,时间久了,肯定会有人觉得林汐这个掌门只是个傀儡和花瓶,陆才是背后的实际掌权者——至少现在顾渊鸿就已经是这么认为的了。
所以,陆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想到了一条,那就是为林汐树立“仁义”,“以德服人”的形象。
就像现在,这些获救的俘虏无不对林汐感恩戴德,而陆只是林汐命令的执行者——计划通!
兵力,粮草,现在都得到了解决,现在,只剩下等待大会召开,看看鬼尊到底打算为如今的天下拿出一套什么样的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