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支援维多娜的空艇之上,一众勇者围在一层大厅之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太迟了,兽潮肆虐了一天,维多娜也许已经……”
一位中年勇者皱着眉头,言语间透露着浓浓的悲观。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勇者也都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距离兽潮爆发已经快过去一天了,维多娜也和他们断开了通讯,所以,没有人会觉得这座城市在兽潮中幸存了下来。
他们还只需要片刻就能抵达维多娜,可他们知道,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不是一座宁静美好的城市,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在兽潮的冲击之下,火焰会将城市点燃,漆黑的浓烟冲天而起,人类的鲜血、残肢随处可见,并随着时间的流逝引来数不清的苍蝇,散发出极为恶心的臭味。
他们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勇者,可都是亲眼见过这般场面的。
咚——!
另一位勇者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眉毛倒竖,面目狰狞。
“这些魔兽真是可恨!等到了维多娜,将它们千刀万剐都难以解气!”
“别太冲动了,到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应该是搜寻幸存者,能避开魔兽就尽量避开吧。”
四周的勇者说着自己的想法,坐在主位上的天火则默默地拿出了通讯器,再度看向了其上传来的消息。
她原本的想法和这些勇者差不多,在没有六阶勇者保护下的维多娜,面对这种级别的兽潮定然无法幸存。
然而就在刚刚,她重新联系上了维多娜,执政官罗伊告诉她兽潮已经被解决,原因不明。
这着实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要知道在还未出发支援的时候,罗伊可是说过这次兽潮可能会出现六阶魔兽的。
而且就算只有五阶魔兽,这也不是维多娜能抵挡住的。
“看到维多娜了!”
站在大厅窗边的勇者忽然出声,厅内的其他勇者瞬间围了上去,透过玻璃眺望维多娜。
然而和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维多娜里的建筑虽然也倒塌了不少,但血腥残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甚至,他们在街道上见到了不少维多娜居民。
“那是维多娜?!怎么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兽潮呢?去哪了?”
“他们怎么好像都开始重建了?”
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根本摸不着头脑,所以渐渐地,他们不禁怀疑起了兽潮的真实性。
这次的兽潮,恐怕也没有之前说的那么夸张吧?
脑海中徘徊着这样的想法,正当许多勇者觉得自己被戏耍时,眼尖的勇者却指向了维多娜城墙外。
“那是什么?!花海?”
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随风摇曳的纯白花海将幽寂森林与维多娜分隔,一边地狱一边天堂。
除了花海,他们还在这片战场见到了许多魔兽遗留下来的尸体,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强大的四阶魔兽。
这无疑是打消了他们心中对兽潮的怀疑。
只是,既然爆发了兽潮,那这片花海是怎么在兽潮的冲击下完好无损的?
在勇者们的好奇不解中,空艇最终停在了维多娜的城墙上空,而他们也第一时间从空艇一跃而下,前往了那片花海。
花海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掩盖了战场上魔兽尸体因腐败而发出的臭味,在彻底靠近花海之后,勇者们才见到了它最真实的模样。
花海如雪,洁白的花瓣娇艳欲滴,仿佛是世间最为纯洁美好之物,微风拂过,清晨的露珠从花瓣上滚落,带起了丝丝湿意。
可在这些花朵的掩藏之下,是累累堆叠的魔兽骸骨,放眼望去,竟是占据了花海的一半!
不只是勇者们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就连天火都不自觉地微张小嘴。
她知道,这片花海是魔法塑造而成的。
从这些魔兽骸骨上残留下的气息来看,其中不乏四阶五阶的魔兽,而在花海靠后的地方,一具十数米长的骸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生长的白花极为茂盛。
是六阶的气息,而且它生前好像是头……恶魔?
兽潮中居然出现了恶魔?这片花海竟是杀死了它?
事情远远超出了天火的预料,她的俏脸隐约显露出了几分凝重。
接着,她便看见一位穿着黑袍的女子走进了花海。
“老师!危险!”
她不知道炽翎为什么会离开空艇,但进入这片花海的举动在她看来太过冒失,所以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
可之后,在见到花海并没有对炽翎造成任何影响后,她也慢慢地走了进去。
“这片花海好厉害,居然可以汲取魔兽的生命作为自己的养分,这至少是七阶魔法吧?维多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勇者了?”
来到炽翎身边,她一边低头抚摸着白色的花朵,一边好奇地问着,可炽翎久久都没有回答,这令她不禁转身看向了她。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这片花海,炽翎摘下了一朵花,轻轻地放在了唇前,水润的眸中泛起了名为思念的涟漪,白皙的脸颊上流淌着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泽。
“……老师,你流泪了?”
“是吗?”
炽翎回神,她用手背抹了抹脸颊,在发现的确有些许湿润后,她微微一笑,道:“她还活着。”
“她?”
“这是她的魔法,不会有错的,她还活着,就在维多娜。”
风儿吹起她红色的长发,她将手中的花朵洒向花海,随后转过身,灼灼的目光越过花海,落在了维多娜之中。
“是……银花前辈吗?”
到这,天火也算是有了答案,能让老师露出这般模样的,唯有她时常挂念的银花前辈。
不过,炽翎没有肯定她的猜测。
“天火,通知这座城市的执政官进行封城吧,你们最近也务必看守好这座城市的所有出入口,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是。”
得到了老师的命令,天火离开花海,只留下炽翎一人依旧被纯白的花朵环绕。
“原来,你已经离开了魔王城吗?什么时候的事呢?又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不与我们见面呢……”
黑袍被花瓣上的露珠打湿,炽翎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她摇了摇头,素手轻柔地抚摸过身旁的花瓣,出神地呢喃道:
“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