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金色的太阳升起,学生们纷纷抵达了这教学楼。
说笑着几人结伴,或者独自带着有些轻快的步伐,四面八方而来的学生遍布了教学楼边的道路和广场。
教学楼里,闲谈着新一天的开始、忙碌着自己的事务、无所事事的发着呆……
一切就是如此的平凡,对啊,本该如此平凡的……
突然间,第一教学楼的第三层像是被闪光灯照亮,瞬间第三层亮了一半,一瞬间闪出了火光,火光平均的分布在第三层,那是爆炸,巨大的爆炸。
承重梁,不堪爆炸的冲击几乎被击碎,首先爆炸使空气瞬间膨胀,玻璃全部被空气压碎,变成碎片向着楼外飞去。
教学楼的上层倾斜着向右边滑去,上层的大楼几乎是砸在了第二层的顶上。粉尘,无尽的粉尘扩散,夹杂着碎石,整栋建筑如同倒塌的沙堡一般,变得零散、粉碎。
白色的粉末散布空中,遮天蔽日。
建筑里没人能逃出来,大多数人都是直接被几乎垂直的砸下的楼层压成血浆。
整栋建筑的六层以下的部分全部都被压粉碎,六层以上也变得东一块西一块。
银丝于空中飘动,梦狐正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没有任何表情,不管是同情还是愤怒也好,都不存在于她的表情中。
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甚至连冷漠都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
火焰在她的双手中汇聚,由一点延伸而出,火焰渐渐变成了枪的形状,火焰渐渐褪去,变成了通红的铁水。
铁水迅速冷却,变成了两把闪耀着古铜色光芒的燧发手枪。
混乱,混乱散布于人群之中。只是碰巧没有太快到达教学楼的周围学生,惊恐着向四周跑去。人群你推我挤,向远处逃去。
梦狐和所有学生背道而驰,她缓步向着教学楼走去,兜帽下看不见她的脸。
梦狐举起了枪,紧接着扣动了扳机。
一个人惊恐的向着前方跑去,接着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紫色衣服的人,举起了枪对着自己。
枪口喷出火焰,子弹贯穿身体,他还没弄清楚发了什么,就无力的向前方倒下。
鲜血,鲜血四溅,接着是更大的混乱,更大的混乱不停地演变着,变得一次比一次可怖。
火光闪亮,梦狐不停的将子弹射出,子弹击中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搞不清楚情况的学生。
不远处,千代和飞鸟,长枪贯穿了学生的身体,蓝色的雷束轰向人群。
爆炸中他们的尸体变得粉碎,长枪轻易斩切刺穿肉体。
两人早已不再是人类,她们的脸色苍白,瞳孔没有聚焦,她们睁着眼睛,但显然,她们并没有看任何东西。
死亡不断地上演、加剧着,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
人们愈加混乱,圣都的学生杀了圣都的学生,他们无法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怀疑、警戒蔓延于人群。
终于,有人开始为了“求生”开始杀人,刀剑与枪口开始指向了自己的同伴,鲜血一刻也没有停止流动,直至猩红染遍了嫩绿的草坪,染透了绿色的草叶,染尽了路面。
梦狐重复着杀戮,没错杀戮——有目标的屠戮叫做杀人,而想现在这样毫无目标的屠戮,只能叫做杀戮。
“砰!”
她轻松的解决了一人后,她将枪口指向了下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
那是一名戴眼镜的青年。
“会……会长?”那名青年发出疑惑的声音。
梦狐仔细一看,发现他正是她学生会里的会计,那个永远认真的青年。
“为……”话还没说出口,枪声响起。
梦狐扣动了扳机,接着她向着别处走去,寻找着漏网之鱼。
千代和飞鸟,毫不犹豫的持续着杀戮这一行为。
如同一个程式一般,不停地执行着名为杀人这一行为,她们无须犹豫,也不会犹豫因为——杀人是她们唯一需要做的事。
巨大的白色烟尘渐渐退去,阳光穿过浅灰色的烟尘,建筑下弯曲的钢筋的金属光泽反射着太阳光,日光射入眼中,梦狐用手遮光,看了看渐渐升起的太阳,她明白,她现在应该尽快撤离了。
她转过了身,她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不过是一片尸海。
她向前方走去,一柄大剑向她飞来,另外两把火炎之剑,交叉着,拦截着大剑。
她猛得回头,只见大剑与她的圣器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火花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的脸上满是震惊。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大剑卡在了两把火炎之剑之间,大剑的锋芒与她的脸只有毫米的距离,,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喂,你想跑去哪?”
“伊莎!”梦狐几乎是大吼了出来。
“梦狐——”
梦狐将身体转了过来,直面着这个人,大剑被火炎之剑弹开,飞向了一旁。
“没想到,会在最后遇到你呢?”梦狐的话语中掺着几丝笑意,几丝讽刺。
“啊,是呢……”伊莎回答。
樱色长发飘扬于气浪之中,黑色的制服包裹着她的身体,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不过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黑色的——送葬人。
“你为何背叛?”那柄巨剑回旋着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凛冽。
“哈哈哈,为什么?”梦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扶额抑制住笑意。
“不过,先把你废了,再慢慢问这些吧……”伊莎轻挥巨剑。
只是顷刻之间,剑刃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梦狐反握左手的枪,挡下了巨刃。
接着将右手快速举起,发射,伊莎闪避头部,子弹穿过伊莎的发丝,凌乱了发丝。
两人各自后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梦狐带着质问,继续说道。
“圣都究竟做了些什么,究竟是以何种令人恶心的方式做这些事情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然后呢。”伊莎的话语里没有一丝迷茫。
剑刃用力斩击,被梦狐继续用枪身挡下,接着继续开枪。
金属发出尖锐的响声,子弹被刀刃弹开。
“然后呢?哈哈,你们这群自诩正义的家伙,究竟在背地里做着何种让人唾弃的事你们再清楚不过了。”梦狐的话语带着愤怒。
枪与剑摩擦,火花,射击与碰撞,火花。
如同战场上的鲜花一般,战斗中不断产生着那样美丽的焰色鲜花。
“所以,这就是你让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然后肆意屠杀自己的同学的理由吗?”伊莎的表情愈加凛冽,她质问着对方,言语中带着更多的愤怒。
“我……也不是想做,这些才做的……”梦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梦狐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她的防守愈加力不从心,而伊莎的攻势愈加猛烈。
“你知道吗?”伊莎的话语里夹杂着什么。
“飞鸟和千代曾对我说:能遇见梦狐你,真是太好了……”夹杂着悲痛。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你虚伪的表演罢了……”夹杂着愤怒。
“那么,下地狱去吧……”夹杂着杀意——
巨剑猛击于左枪上,整把枪剧烈振动着,梦狐甚至拿不稳枪了。
梦狐面目一拧,转动躯体,带动着右手将枪几乎是甩了上去,挡下了剑。
在梦狐没注意时,伊莎用力一踢,踢在了梦狐的腹部,梦狐飞了出去。
她的后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粗糙的地面撕扯她后背的皮肤,带来剧烈的灼烧般的痛苦。
她的手臂彻底麻痹,断裂的肋骨压迫着肺部的呼吸,她躺在了地上,内脏流出的鲜血无处可排,最后只能从嘴中不断吐出。
她咳嗽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充斥于她的嘴中,她感到有液体不断地从嘴中涌出流向脸旁……
死亡,名为死亡的感觉,在侵蚀着她的意志,寒冷舔舐着她的身体。
视线中,樱色长发,她正不断地靠近。
就这样死去吧,我似乎做了太多错事了,已经无法挽回了,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鲜血从口中流出,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着湛蓝的天空。我喜欢夜空,像这样看着白日的天空,还是第一次呢。
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我没见过呢……
“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光是说话,就让她的肺部剧烈疼痛起来。
绘梨衣、飞鸟、千代,我真的有些后悔了呢……
“轰!”
剧烈的爆炸,浓烟弥散开来,伊莎的眼前一瞬间便什么都无法看见了。
梦狐,感觉有些晕眩,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抱住了她,那是一副有些冰冷的躯体……
“蒂塔?”
“快追上去,别让她们逃了!”伊莎向身后的人吩咐道。
蒂塔,为什么连你也……伊莎默默想着,但她始终下不了做不了决定。
此时,她耳机传来声音,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校长?”
“对,现在我向你下达关于叛离圣都的梦狐和蒂塔,这两人最终处置……”
…………
伊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艰难的下达了命令——
“杀了她们,一个都别放跑。”
蒂塔的脚上穿着高速悬浮装置,她们逃离的速度很快。
她的双手抱着梦狐,一手靠在她的背上,一手托着她的双腿。
“蒂塔,为什么?”梦狐的眼中满是不解。
“梦狐,你知道吗?”她的脸上浮现出微笑,那是她从未露出过的最温柔的微笑……
后方有人追了上来,箭矢、子弹、法术不断向她们袭来。
“我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花园里,我睡着了,而你在学院里迷路走到了那里。”
“后来,我们又相见了,我又在那个花园中睡着了,而这次你找到了我……”她如同并没有注意到追兵一般,兀自说着话。
“你和我说了第一句话。”
“其实,我不怎么睡得着觉,每次我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有人。”她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讲了下去。
“那真是命运般的邂逅呢!”
“时至今日,我依然这么觉得。”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孤单一人,我不理解什么是爱,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人们对我冷漠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太冷漠了。”
“啊!爱究竟是什么……”
箭矢扎在了她的肩上,子弹划破她的皮肤,她颤抖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她的话语有些发抖。
“是因为你啊,是你拯救了那个不擅言语的蒂塔!”
“是因为你啊,我的世界从暗淡无色,变为了耀眼的彩色。”
“是因为你啊,我能接触到,那么多有趣的事情……”
“是因为你啊……我能度过如此有意义的生命——”
“够了!”梦狐,的眼角滑过晶莹的泪珠。
子弹贯穿了蒂塔的身体,体内的机容液飞速侵染了她的衣服,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的嘴角流下蓝色的机容液,但她仍然保持着微笑。
“是因为你啊,我才能变成现在的我……”
“够了……”梦狐抓住蒂塔的肩膀,接着抓住她的衣襟,痛苦的蜷缩着……
因为她感受到了,她感受到蒂塔腹部传来温热,不断流出的蒂塔的“血液”的温热。
街上的光景,如同流光一般,向着两人身后逃逸而去。
“快追上她们!”“那是在干什么?”这样的声音,如同被隔绝了一般,喧嚣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两人。
“蒂塔,够了,我已经没救了……”梦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还有希望!”蒂塔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反而反复的尝试加速。
“我,一定会救你的。”
“就像你那天救了我一样……”
箭矢,射在了她的腿上,她几乎是要失去重心,她的身体向一边倾斜而去。
但是,她没有倒下,她忍着剧痛,将脚步踏实,恢复了重心。
究竟跑了多久,梦狐不知道,蒂塔也不知道。
夕阳渐渐出现,她们逃到了一片树林,树叶间的缝隙投下一点点光斑。
蒂塔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将梦狐放下,仿佛在放着什么宝物一般。
接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梦狐睁开了眼,她忍着全身咯吱作响关节,站了起来,走到了蒂塔面前。
梦狐跪在了地上,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接着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脸色苍白,嘴角的蓝色液体只留干燥蓝色的痕迹。
“为什么?”梦狐泫然欲泣,眼角发红。
“因为……”她伸出了手,抚摸这她的脸庞。
“你是我的太阳啊——”她的手轻轻垂下,心脏不再跳动,呼吸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夕阳欲颓,橙红色的光洒在她洁白的身躯上,而一切都化为了永恒……
梦狐埋葬了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而那里面装着她最重要的人。
夕阳渐渐褪去,夜色即将来临,她走出了树林。
阎罗十殿,去到阎罗十殿!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她如此想着,向着远处走去。
圣都学院中,巨大的废墟,鲜红的血迹,不断被送往治疗的学生。
担架,残肢断臂,废墟,恐惧,是这里的主基调……切西亚默默注视着一切。
她的眼中带着愤怒,带着不解。
“梦狐,这就是你所期望的结局吗?”
“阎罗十殿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看来我也不再被信任了呢。”
“那么,你会去阎罗十殿吗?”切西亚把头望向北方。
“我所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这一次,我一定要向你问清楚一切……”
说完她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