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扮演,是对一个角色最大的尊重……虽然艾薇儿是这样想的,但她继续每天都“回家”还有她仍然保留着作为卡莉的部分【意义】的原因。
毕竟比起那清冷得令人绝望的神殿,独自在这里待着倒不失为一种更好的选择。
这单纯是所谓【习惯】的影响。
“呜呜,姐姐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她坐在床上没有眼泪的哭泣着,同时努力调动着作为卡莉的【意义】拙劣的拟造那已经开始变得极度失真的感情。
就像刚刚将一部感人的番剧看完的宅家少女,在网上一个个的点开相关的视频,试图找回刚看时心中油然而生的感动。
在发觉它已然开始剧烈的褪色,她停下了对“卡莉”的拟造,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在了内心深处。
“好期待之后还能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她盖着厚厚的被子平躺在床上,随后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把头埋在枕头里。
这些与禾岸桦相处的时光还让她发现对方给自己某种奇妙的亲近感,就好像一些【故事】里的所谓的前世今生似的。
艾薇儿知道,如果作为第一个荒诞之力的持有者的自己有所谓类似前世的东西,那就只可能是自己本源的反面【深渊】了,虽然能感觉到【深渊】的存在,但她从来也永远不可能和祂相遇,她的诞生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深渊】的彻底消亡。
所以虽然他们并非是同一存在,但【深渊】还是可以算作是她的前世。
能被以荒芜之力为本源的【深渊】当做最重要的人,还将荒芜之力托付给他。
现在又和位于这么偏远的地方的自己相遇,说真的她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以他为主角的故事了。
她回忆着最近这些时光,嘿嘿的笑着,不知何时,她眼前原本只是一片混沌的未来已经被那个入侵者所填满,原本亳无目的的荒诞生活中充满了对这次博弈的期待。
她百无聊赖的在床上一会打着滚,一会又停下来,这不算很长的记忆在其中很快也变得索然无味了,她趴在床上煎熬的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早已被无数意义冲刷过的她早已对这平常的一切再也提不起兴趣了,曾经记忆中的疼痛已然被等量的空虚所替代,它遵从着契约联合着无限积累的孤独日夜不停的折磨着她。
那使得快乐与悲伤都变得那样的珍贵,而再次在那入侵者的身上感受到的情感让她再度见到了光明。
这使得艾薇儿无法忍受神殿内令人窒息的凄冷。
“嘶…哈……就连这里也只能稍微好一点点啊……”
她在枕头上吸着气,用被子裹住了脖子以下的身体,并不在乎这其实并不是自己常住的房间。
“嘶哈…好像有开门的声音……不管了…嘶…欸嘿嘿姐姐的气味好香……嘶……欸?”
灯突然亮了起来,艾薇儿颤抖着的身体停了下来,她缓缓坐起并转过身来,看到了“姐姐”正在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我再等会……你继续?”
她缓缓的退出了她曾长时间居住的房间,缓缓的把门关上,并在出去之前又偷看了一眼。
原本令她煎熬的凄冷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
就在不久之前,禾岸桦打开了家门,由于之前的调查以及她们两人都恢复了记忆,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门后是一片黑暗,好像并没有人在里面。
她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这荒诞的扮演游戏已经结束了,那个曾是卡莉的少女被自己伤成了那样,一定不怎么想再见到她吧。
她缓缓的走进室内,没有把灯打开,她出众的视力足以在黑暗中就看清里面的一切。
室内安静的可怕,曾经只属于两人的温馨的家如今居然透露出了一股阴森的气氛。
桌上的杯子里不再装着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饮料,喜欢看各种电视节目的卡莉也不再轻松的躺在沙发上。
生活的气息消逝的无影无踪,她居然为这“虚假的回忆”感到了悲伤。
那长达十年以上与卡莉相依为命的回忆好像一场梦一样,若不是她的身体现在还附加着女性的形态,不然她也会怀疑这一切是否仅仅是她的幻想。
“嘶哈~嘶哈…欸嘿嘿…”
诡异的吸气声从她的房间中传来,这让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几天没回来,家里就遭贼或者闹鬼了?】
她悄悄的逼近房门,把手放在门把上,耳朵贴在了门上。
“嘶哈……稍微…好一点……”
【啊?】
她没有怀疑自己听清,看到对方没有被惊动,禾岸桦缓缓打开了门,隐去脚步声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在她的床上趴着,发出了有些hentai的笑声。
“嘶哈…欸嘿嘿~姐姐的气味好香……”
她忍不了了,虽然这不是她原本的身体,但也不是能让奇怪的变.态亵渎的。
她猛然打开灯,对方明显吓了一跳,身体僵住,缓缓坐起身来,尴尬的看转头向了她。
在禾岸桦心中,艾薇儿原本孤凄而高洁的形象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额…平易近人的形象。
为了防止对方突然恼羞成怒手撕了她,禾岸桦缓缓的退出了房间。
虽然她已经活了非常久远的岁月,已经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事,但之前看到的画面还是深深震撼了她那并不幼小的心灵。
这种感觉就像两军持枪对垒,却发现对方的枪都替换成了闪着耀眼光辉的玩具枪一样魔幻。
禾岸桦默默的回到了客厅,站在沙发和桌子之间一动不动,好像在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卧室里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声尴尬的呜呜声。
她看向玄关,正思考着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手撕了她,要不要先跑的时候卧室的门又打开了。
艾薇儿从中优雅的走了出来,好像刚才看到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禾岸桦余光瞥见她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又变得整洁如新了,完全没有有人在上面打过滚的痕迹。
“咳咳,欢迎回来,姐姐大人~这么多天不回来,卡莉好寂寞呢。”
她躲闪了她投过来的“天真无邪”的目光,忍住想问她为什么在桦岸禾的房间…的冲动。
二人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没开灯的客厅里,她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啊,你忘了开灯了,真是粗心呢姐姐大人。”
她踱步过去把客厅的灯打开,但禾岸桦不想再和她在这表演默剧了,她单刀直入,提出了疑问
“不知道还该不该再称呼你为卡莉,不过你就是那个把我拦在这个世界还给我塑造了这具身躯的家伙吧?”
艾薇儿叹了口气,把她驱赶到一边,自己躺在了平时总有她的沙发上。
“姐姐大人真是没情调呢,认真的扮演是对一个角色最大的尊重啊,不过你想问的话我也能告诉你。”
她打了个响指,禾岸桦面前的桌上出现了平时常喝的红茶,并示意她坐在身边。
禾岸桦没有照做,虽然她不相信靠近对方会带来什么危险,毕竟如果对方对她的性命有什么想法,早在第一次交锋之后就魂飞魄散了,但下意识的还是有些恐惧。
她把头转向禾岸桦,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想的没错,我们就是在荒诞之城初次相遇的,你是自这个世界降临之后我遇到的第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入侵者。”
确认这并非是熟悉的卡莉,禾岸桦下意识的想要把武器掏出来。
她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没有动手就阻止了对方想要掏出武器的动作。
“之前也是,虽然我是那种宽宏大量的类型,但一见面就要和我交手也太暴力了吧,你是战斗狂吗?”
她在手中凭空复制出了一把巨大的一刃轮,单手把玩着它,动作诡异的熟练,就像已经使用了百千年一样。
之后好像是玩腻了,手指一弹,它就碎成了漫天的光粒,随后变成不可名状的雾迅速消散。
“好啦,坐下来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禾岸桦只好在离她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艾薇儿把身体凑近刚坐下来的禾岸桦,上下打量着禾岸桦的样子,满意的点着头。
“嗯嗯,你对这具身体适应的还不错嘛,怎么样?这可是跨时代的杰作。”
禾岸桦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她,和记忆中初次见面的样子和卡莉的样子做着对比。
发现和记忆中差别很大,明明身体靠的很近,但对方就像隔了一层浓浓的雾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虽然对方卸下了作为卡莉的伪装,但却让人感觉更加的不真实了。
“喂喂,你发什么呆呢?”
艾薇儿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身体几乎贴到了对方的身上。
“这具身体制造的很完美,居然在不影响我原本身体结构的同时在其上加载了几乎相当于游戏皮肤的额外能力。”
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还有比对方还要丰腴得多的前装甲,还有镜子中看到的曼妙的身姿。
“但为什么是这副样子…你应该不会认错我原来的性别的…”
艾薇儿坏笑的捏了捏对方发育极好的胸脯,在对方反应过来前收回了手。
“你这样见面就破坏我神殿的僭越行为就算是我也要给你些惩罚啊。”
“所以我就用你和我自己做了个实验……”
禾岸桦想到之前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谁的那段时间,有一些不妙的预感。
“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艾薇儿像看笨蛋一样看着她。
“当然是成功了啊,这可是我足矣自傲的杰作,多亏了你,我的研究前进了一大步呢。”
禾岸桦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能在存在之上毫无道理的附加一层生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这种直接把存在上覆盖的事情…会不会太危险了?
“失败的话……会怎么样…”
艾薇儿的动作停了下来,小手一挥,桌上的茶杯变成了一只小鸟,随后它飞出了窗外。
这期间禾岸桦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魔法的痕迹,就好像那个小鸟从来都没有当过杯子。
她想到之前作为桦岸禾的生活,不寒而栗。
“会像它一样彻底被新的概念覆盖哦,呜~好可惜呢,差点你就能成为我真正的姐姐大人了。”
似乎看到了禾岸桦后怕和有点愤怒的表情,艾薇儿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也是,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感到不快呢,”
她凝视着禾岸桦的脸,这目光仿佛透过了两层皮囊,直抵他的内心世界,拷问着所有的欲望。
“既然你成功了,那么你就有从我这里取得奖励和补偿的机会,如果这个故事到达了彼岸,我将会予你向真理发出提问的权利。”
说完艾薇儿抱住了禾岸桦,像小猫一样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身体,表情十分幸福。
“至于补偿……你也可以向我讨要一件东西,什么都可以哦……”
【如果那时我还有活着的理由的话…如果你能为我解答的话…什么都可以…】
她隐去了这句话的后半句,只是享受着眼前这或许并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禾岸桦没有甩开她,不是害怕对方会不会突然变卦。
双方差距极大的实力反而增加了安全感,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有杀心,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撑多久。
真正的原因在于过去的禾岸桦已经失去了很多,作为桦岸禾的记忆像是一抹亮色,就算它是虚假的也不代表就不存在,况且这并不是假的呢?
如此强大的“敌人”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柔弱,虽然她的身上总是弥散着万千的意义,但却给人一种已经失去所有愿望的感觉。
哪怕现在就暴起杀了她对方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怨气,反而会为获得解脱而感到开心。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和这名现在都还不清楚名字的少女,她能感觉到一种不知源头的亲近感,这绝不仅仅来自作为桦岸禾的记忆,还有更加逼近本源的理由。
过了少许时间,她放开了禾岸桦,又恢复了“一家之主”的作派。
“既然都回来了,那今天你就不必露宿了,需要先洗澡再睡觉吗?我洗过澡了,可以帮你暖床哦~”
禾岸桦叹了口气,向浴室走去,话说回来这也是她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洗澡……
当她走进浴室,才想起忘说暖床就不必了。
罢了,在对方房间里睡一觉也未尝不可,才不要和那家伙睡一张床呢。
虽然都差不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