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火后的故乡

作者:落英飞雪 更新时间:2023/7/15 13:19:58 字数:8179

火光、杀戮与悲鸣充斥着巴米特城。

年幼的玛莉亚在父母一左一右的夹护下,置身于逃离战火的人流中。

“不好了,是帝国军杀来了!快逃啊!”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人群闻声后随即四散奔逃。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玛莉亚与父母被慌乱的人群冲散了,跌跌撞撞之下又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倒。倒下后的玛丽正欲起身,却看见一双军靴进入其视野。玛莉亚本能地将视线上扬,只见军靴的主人——一个粗狂的厄尔帝国士兵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老子今天运气真不错,一来就捡了个上等货,哈哈。”帝国军士兵说完就凶横地将玛莉亚从地上拽起。“不想挨打的话就乖乖和老子走!”

“不要,不要!”玛莉亚一边抵抗这帝国军士兵惊恐地呼喊着。“爸爸、妈妈快来救救我!”

“妈的,老子都叫你乖乖跟着老子,还感瞎嚷嚷,我看你是皮痒了!”帝国军士兵说完便举手欲扇向玛莉亚的侧脸。

“军爷!军爷!,饶了这孩子吧,这是我们夫妻盼了好久才得来的唯一的女儿啊,您就行行好,饶了这孩子,饶了我们夫妻吧!”听见玛莉亚的救命声,玛莉亚的父母闻声而至,用撕心裂肺般的声音乞求哲帝国军人。

“都给我闭嘴,惹恼了老子,老子先宰了你俩!”帝国军士兵大声呵斥着玛莉亚的父母,接着转过身又欲拉着玛莉亚继续向前走。

“不行,你不能带她走啊!”玛莉亚的父母见帝国军士兵不答应他们的请求,遂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抱着帝国军士兵的身体,阻止他前进。

“妈的,我看你俩是找死!”帝国军士兵见状大怒,用力将玛莉亚的父母甩开,随后抽出腰间的长剑向玛莉亚的父母刺去。

“啊!”“啊!”玛莉亚的父母在两记闷哼后倒下,生命的温度瞬间从他们的身上褪去。

玛莉亚望着这快速发生的一切,眼中先是透出茫然很快喷涌出巨大的悲伤与绝望。

“爸爸,妈妈!”玛莉亚扑倒父母的身体上,放声大哭,这一刻她理解了她已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一切。

“老吉,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已经把‘货’抓回军营了,看见你还没回来,这才来找你。”这时玛莉亚身后又传来两个陌生的声音——另两个帝国军士兵前来寻找之前杀死玛莉亚父母的那个帝国军士兵了。

“今天运气好,找到个上等货。”被称为老吉的帝国军士兵用手中的剑指了指玛莉亚说道。“心想把这小妞卖给军中的奴隶商一定能小赚一笔,没想打这小妞的父母来碍事,废了我不少时间,最后只能宰两老东西了事。”

“要我说,老吉你还是太磨叽了,我们抓‘货’的时候碰到敢碍事的,不管是谁都是剁了了事啊,跟这些死鬼费啥话啊。”“就是,就是。”另两个帝国军士兵取笑老吉做事太“心慈手软”。

“是是是,我错了!”老吉显然已经不想和另两个帝国军士兵废话,上前拽起玛莉亚欲重新将她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玛莉亚拼命抵抗着老吉。

“妈的,你这个臭丫头居然还不学乖!”老吉见状又发起火来,挥拳欲打向玛莉亚的腹部。

“叱”地一声脆响划过空气,老吉先是一楞,随即抬起方才打向玛莉亚的右拳,只见右腕以上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不停向外喷涌的红色液体。

“啊!”老吉停滞半晌的脑袋这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如巨浪版侵袭而来的疼痛感迫使他在地上四处翻滚,但任凭他怎么翻滚和嚎叫,疼痛感都没有丝毫消退。

“太吵了,屠宰场里待宰的猪都比你叫的好听。”玛莉亚这时才注意到原来是有人从老吉的手中救下了她。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的前方,身处其后方的玛莉亚只能看见他装备着的带有尖刺装饰物的肩甲以及覆盖他后背的天蓝色披风上所绘的剑盾纹章。。

救了玛莉亚的盔甲武士走到了还在不停惨叫的老吉的身边,用长剑对着老吉的腹部狠狠扎了下去。“啊!”老吉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袭击厄尔帝国军的士兵!”另两个帝国军士兵见状纷纷拔剑指向盔甲武士。

“在这里,我只看见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刀剑相向的无耻盗匪,哪里有什么士兵军人!”盔甲武士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力量。

“我们宰了你这个只会饶舌的家伙!”两个帝国军士兵言毕便举剑砍了过来。

盔甲武士面对攻来的两个帝国军士兵,没有用持剑的左手,而是右手握拳击出。“磅”“磅”两声过后,两名帝国军士兵惊讶地发现自身的长剑已然断成两截。

“这怎么可能,居然空手把剑给……”两名帝国军士兵还没说完,盔甲武士便左手持剑以惊人的速度向二人袭来,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帝国军士兵便再也无法开口。

玛莉亚诧异地看着这一切,过于超常的事态展开她脑子一时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连父母之死、家园被毁带来的伤痛都被暂时遗忘了。直到一双有力且温暖的手掌搭上她幼小的肩膀。

“小姑娘,你接下来有地方去吗?”

马车的颠簸使玛莉亚从梦中醒来。尽管幼时的那段经历已经过去多年,但她仍时不时会以做梦的方式回忆起那段往事。玛莉亚不愿意回想起那段地狱般的回忆,但她也不想忘记这段过去。毕竟正是幼年时切身体会到的那股无助与绝望给予了她强大自身的动力。此后那些年岁中,玛莉亚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前赴常人不愿置身的险地,以磨炼自身的战斗能力、积累自身的战斗经验,时至今日终于换得了不仅足以自保还能拯救他人的力量。

“拯救?”玛莉亚不禁想到。“现在我还能用战斗去拯救这个国家吗?这个国家还需要我用战斗去拯救吗?”

此时,马车外传来的动静打破了玛莉亚的沉思。

“他们真的来了,快把马车和货物围成成圆阵,女人和小孩到中间去,快!”

玛莉亚被马车外的嘈杂声吸引,走下马车来到了一个正在大声指挥着别人的壮年男人旁边并问道:“汉斯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汉斯是常年为王国军服务的雇佣兵队长,这次受雇于一支从王都基夫前往巴米特的商队,负责商队沿途的护卫工作。正打算前往巴米特的玛莉亚碰巧得知了此事,就拜托汉斯说服商队捎上同路的玛丽亚,汉斯也是整支商队里唯一知道玛丽亚真实身份的人,尽管玛莉亚声名远播,但知道她实际容貌的却不多。

“哦,玛莉亚将军。”汉斯见到玛莉亚前来问讯,立刻走近她身边小声说道:“是这一代远近闻名的盗贼团伙‘风暴旅’冲着这里来了,刚刚派去侦查的人回报说来人大约有五六百骑兵,似乎都带着火枪。”

“那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玛莉亚问道。

“只有100多,而且弹药不足。”汉斯一脸愁苦地说道。

“你是怎么搞的,明知道这一代有盗匪,却这么疏于准备?”玛莉亚忍不住对汉斯加以指责。两人过去在军中多有合作,以前的汉斯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汉斯这个壮汉此刻就像是被母亲抓住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一脸的局促。“不瞒你说,是我一时贪财外加心存侥幸的缘故。”汉斯犹豫片刻后,决定坦白。“最近手头的资金周转不巧出现点问题,再加上军政部不打算再和任何雇佣兵组织签约了,这下我就只好先安排大部分弟兄离开好节省开支,正好就在这个时候这支商队找上了我。”汉斯挠了挠他那大光头,露出了似乎在嘲讽他自己的微笑。“商队长开出的价码就现在的行情来说有些高的离谱,而我现在正需要进项,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心想未必会真碰上盗贼,谁知道……唉。”

“那你有什么对策吗?”玛莉亚心知畠纠结下去也没有益处,于是便问起应付当下事态的方法。

“还好,咱们现在离巴米特已经不远了,我已经派人骑快马去请求当地驻军援助了,我们只要再援兵来前守住这里就行。”汉斯回答道。

“但愿吧。”玛莉亚本就不佳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搅地更加不快,了解完大致情况后打算回马车上静观其变,但随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军号声引起了玛莉亚的注意,军号声中熟悉的音调瞬间勾起了玛莉亚过去在战场时的回忆,玛莉亚脸色也随即凝重起来。

大约一刻钟(一刻钟即现实世界的十五分钟)后,汉斯先前派去巴密特求援的使者返回了商队的驻扎点,告知众人盗贼团的骑兵先他们呢一步封锁了前往巴密特的道路,向驻军求援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得知求援不得的商队众人顿时陷入惶恐之中,有的人甚至跪下祈求主神裘诺的庇护,只有玛莉亚和汉斯等一众雇佣兵还保持着冷静,在沉默中等待敌人的来临。

汉斯率领下的雇佣们才刚完成战备工作,以风暴旅为名的盗贼团伙便进入了防御者们的视野。商队以马车与其他重型行李构成的防御圆阵在通往巴米特的南北向主干道一侧,盗贼们从巴米特所在的北方与商队所处位置的西方两个方向逐渐向商队的圆阵逼近。两队盗贼汇合后,他们又将大队人马划分为数个小队,分别向东、南两个方向运动,准备对商队形成合围。

玛莉亚站在商队的防御工事后,看完盗贼团的部署,秀眉不禁紧蹙起来。

“汉斯队长,这样下去,形势不妙,我看还是你出面和商队长商量一下,和盗贼们谈判吧,如果能破财消灾的话,不妨就这么做。”玛莉亚向汉斯建议道。

“好吧,我这就去。”汉斯立刻接受了玛莉亚的建议,快步跑向商队长所在的位置。自知道盗贼团逼近的消息起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商队长听了汉斯的话后,忙不迭地就答应了下来,并亲自来到防御工事后向盗贼们喊话要求谈判。但回答商队长的却是盗贼们的子弹,看到子弹打在商队的防御障壁上后溅射而出的火花,商队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逃开了。

“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子啦,干掉你们之后,你们的钱财都是咱们兄弟的,这种时候谁还会和你们谈条件啊。”盗匪头目模样的中年男子用枪向喊话的商队长开火后,放肆地大声嘲讽道。盗贼头目言毕,随即回头招了招手,头目身后的风暴旅喽啰兵们见状随即向左右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然后两三名喽啰兵将一一个架在两轮车上的细长管状物体从通道中缓缓推出。

“这不是王国军骑兵部队标配的六磅骑兵炮吗?这些家伙手里居然有这样的玩意儿?”汉斯见到盗贼们推出的火炮,终于无法维持镇定。

“是啊,这下真有点麻烦了。”玛莉亚小声自言自语道。如今盗匪团不愿意谈判,接下来只有开战一途了,但防守一方的胜算却很小。玛莉亚一个人从盗匪的包围中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的,但她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安然无恙地离开。

玛莉亚一时之间难以觅得良策,略感焦虑之余,她的眼角余光却意外捕捉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商队在堆积防御工事时,不慎被打翻在地的长方形货运箱,箱子中的货物也落于地上,其形体的大半被倒置的货运箱掩盖着,但裸露于外的部分却让玛莉亚莫名觉得眼熟。

玛莉亚被好奇心所吸引,走上前去,掀起货运箱看到了箱中货物的全貌。

“原来是这样。”玛莉亚不禁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在被安德王国的诸神庇佑着。

“汉斯,麻烦你去把商队长找来,我有些事想要问他一下,根据问出来的东西,我们可能就能脱困了。”

汉斯看向突然自信起来的玛莉亚,一脸茫然。

“外面的老爷,我有话要说,先别开火!”商队长和玛莉亚谈过话后不久便举着白旗又向外面的盗匪们喊话。

“我们已经想通了,我们愿意交出所有的财物,只求放商队里的商人和护卫们一条生路!”商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头儿,看来他们是准备投降了,我们接受吗?”风暴旅的一个小兵向头目问道。

“当然接受了,不过我们之接受商队里的财物和女人,等一会儿他们出来投降,先把护卫们的武器都缴了,然后……”头目说完便向小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白了。”小兵狡黠地笑了笑,便立刻去执行头目的命令。

片刻之后,带着头盔,上半身着甲的雇佣兵们排着纵队从圆阵中走出,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似乎在恐惧着自己未知的命运。风暴旅的盗匪们则解除了对商队的包围,然后在商队的西侧集中,同时还分出大约50人立于出阵投降的雇佣兵队伍的两侧监视后者逐一交出武器。

风暴旅的头目看到100余名雇佣兵都走出了圆阵并交出了自己的所有武器,得意地笑了准备撕毁之前的口头协议向商队下手,但圆阵方向出来的火枪连续齐射之声,瞬间就让他准备说出口的命令变成了惊诧之叹。

手持燧发火枪的士兵如同凭空而来般突然出现在圆阵的防御工事后,紧接着便向离圆阵最近的50名风暴旅盗贼打出三轮齐射,风暴旅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被全部射倒。射击完毕后的士兵们随后拔出腰间的佩剑,将防御工事拉开出口如猛虎出山般杀向风暴旅残存的队伍。

“妈的,原来最开始出来投降的根本不是雇佣兵而是商队里的商人!”风暴旅的头目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便认清了事态。“不过,老子的人还是你们的四倍多,而且还有骑兵炮在,看你们能翻起啥浪来。”头目自言自语玩,立刻对操控骑兵炮的盗贼们喊话道。“都别愣着了,先给我开他们一炮!”

接到头目的命令,操炮的盗匪便打算向雇佣兵们开炮,但装弹的盗匪突然一声闷哼倒了下去,头目见状一惊,来到死亡盗匪的尸体旁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插了一把匕首,而匕首的手柄则指向最先出来投降的“雇佣兵”——伪装成雇佣兵的商人们被羁押的地方。

“不可能啊,从那儿到这有一百来码(1码等于1米)……”头目的自语还没有结束,此前被羁押的伪装雇佣兵的一人已经迅速行动了起来。这个伪装者双拳齐出,分别击向位于自己左右的两名盗匪的腰部,两名盗匪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倒在前者的拳劲之下。击倒两名盗匪后,伪装者夺过其中一名盗匪的剑,疾速向骑兵炮的位置冲来,挡在她前进路上的盗匪无一例外都倒在了他的剑刃之下。

“该死的,先给我朝那家伙来一炮!”头目气急败坏地喊道。剩下几个操炮的盗匪立刻打算遵行头目的命令,但他们的速度与之前相比明显慢了下来,而这被耽误的少许时间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伪装者在离骑兵炮还有大约二十码的距离,用右脚猛一蹬地,借着地面的反作用于其身体的力道腾空而起,随后一个半空翻滚,稳稳落在了操控骑兵炮的盗匪们的身旁。盗匪们惊讶之余,尚不及作任何反应便在伪装者的一击之下身首异处。

“你别太得意了!”头目见伪装者在杀死了操炮的盗匪后正好背对着头目本人,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敌人露出的大好破绽,随即一剑向伪装者劈去,但伪装者轻松察觉并躲开了这一剑,只是头盔被头目的剑锋擦到从而滑落在地,露出了玛莉亚.派蒙那亮丽的金发。“这头盔确实做得大了点,一会儿地记得和汉斯说说,换一家军火商订货了。”玛莉亚捋了捋自己的金发,连正眼都不瞧头目一眼。

此时,风暴旅的盗匪们已经和汉斯率领的雇佣兵战作一团,尽管盗匪们人数占优,但因为缺少头目的指挥以及之前受雇佣兵奇袭而导致的内心慌乱,在短兵相接之逐渐趋于劣势。

眼看着自己的人马即将落败,头目却无心挽回败局,只是一个劲地在玛莉亚面前两股战栗。“你……是玛莉亚·派蒙,银色死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玛莉亚见头目认识自己,顿时有了一些发问的兴致。“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用知道,倒是你为什么认识我,你以前在我手下干过吗?还是是在和我合作过的哪支骑兵部队干过?”

“你……怎么会知道我以前是干王国军骑兵的?”

玛莉亚闻言轻蔑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根本没有伪装啊,先是用骑兵部队的号角传令包抄目标,还把这家伙抬了出来”玛莉亚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骑兵炮。“我认不出你们的出身才奇怪呢?”

玛莉亚言毕,用剑指向头目,眼中杀意显露。“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在我的面前是没有胜算的,让你的部下放下武器投降,我饶你不死。”

“玛莉亚将军,这次要不是您的指挥,我们恐怕就要在劫难逃了。”指挥部下将投降的风暴旅盗匪全部关押起来后,汉斯立刻跑来玛莉亚跟前表示感谢。

“这功劳不能全算在我身上。”玛莉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战战兢兢的商队长。“没想到这支商队居然是去巴米特走私军火的,不过也亏了他们带来的装备和武器,才让我们可以骗过盗匪们,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商队长还是没有交待买家的情况吗?”汉斯问道

“是的,看样子他是确实不知道买家的真实身份。”玛莉亚,手托下巴沉思道。“总之,到了巴米特后,先把商队长和盗匪们移交给驻军司令部,剩下的事再慢慢调查吧。”

汉斯看着思索的玛莉亚,露出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玛莉亚察觉到汉斯的异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您不像是一个赋闲在家的人。”

玛莉亚看着汉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汉斯虽然在年级上比玛莉亚大,但却很敬服玛莉亚,对王国政府让玛莉亚赋闲一事也很不满,此时的言下之意不外乎就是隐晦地指责玛莉亚不应该多管闲事,去为一个不看重自己的政府着想。

“汉斯队长,你和手下的弟兄们忙活战斗了整整一天,也该早点去休息了。”玛莉亚劝说汉斯准备休息以回避方才谈话造成的尴尬。

“玛莉亚将军,您辛苦了。”玛莉亚目送汉斯离开不久,一个盛满红茶的茶杯伴随着一句轻柔的慰劳声被递到玛莉亚的跟前。

“谢谢。”玛莉亚习惯性地拿过茶杯并道谢,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玛莉亚一面发问一面迅速用视线捕捉到了茶杯的递送者。站在玛莉亚面前的是一位修长挺拔的女性,身着适合远行的罩衫马裤,搭配着琥珀色边框眼镜的端正姿容,则让她平添了几分在这个商队中少见的知性气息。

“方才稍微有些激动,没有先说我的姓名,真是失礼了。”女子略微低头向玛莉亚致意。“我的名字是罗塞蒂.利拉,两年半前在王都的安博西尔会战胜利游行时见过您一次,我的记忆力向来不错,所以记住了您的面貌。”

“这样啊。”玛莉亚明白了罗塞蒂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你有没有和别人提起过我的身份呢?”

“并没有。”罗塞蒂的脸上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我猜想您可能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希望隐藏身份,所以没有向其他人道破这件事,现在来这里只是单纯想谢谢您救了整个商队。”

“我只是作为军人,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王国军人救护民众确实是职责所在,但履行职责毫无疑问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罗塞蒂的眼中透露着真诚。“对甘冒生命危险救了我性命的勇敢军人说一句感谢绝对不是无谓之举。”

罗塞蒂的话让玛莉亚倍感受用,不觉间已然对这位今日初识的女性亲近起来。“罗塞蒂小姐,看着不像是商队的一份子,去巴米特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实不相瞒,我是基夫大学历史学院的研究生,这次去巴米特是想乘着战争平息的机会,对巴米特残留的古籍文献与历史文物做一番调查。”

“原来如此。”玛莉亚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位非常尊重军人的未来学者回以敬意。“其实巴米特正好是我的家乡,罗塞蒂小姐如果愿意的话,等我们到了巴米特后,我可以作为你的向导。”

“那就有劳将军您了。” 罗塞蒂欣然接受了玛莉亚的邀请。

商队在野外露宿一晚后于次日清晨再度出发,当天上午即抵达巴米特城。

巴米特城位于王都基夫的东南方,因其坐落于水陆交通的要冲之地,所以自古以来便是王国境内的商业重镇。巴米特因其地理位置而繁荣一时,但这点也为它招来了祸患。厄尔帝国入侵安德王国后,将富庶且位置关键的巴米特视作其进攻王都基夫的前进基地,因此集结重兵对巴米特进行攻打,昔日繁华无比的商都经此一役后几乎化作废墟。王国在收复巴米特后力图对城市进行复兴,但要想恢复这座城市昔日的面貌显然还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如今只有昔日为了来往商船顺利往返城内外而修建的巨大水门的残骸在对世人叙说着这座城市往日的荣光。

玛莉亚站在巴米特城外,回忆着这座城市的历史,不禁觉得城市与人的命运在起伏不定这点上着实有着惊人的相似。

“玛莉亚将军。”走在队伍前端的汉斯,这时来到玛莉亚身边小声说道。“城里似乎出了些乱子,城门守军正在严格排查进出人员。”

“这么说,我们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进程?”

“是的,因为巴米特最近要举办裘诺赐福祭与秋季马市的关系,想要进城各色人等多到不行,咱们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进城。”汉斯回答道

“好吧,我正好想去城外的一个地方。”玛莉亚对汉斯嘱咐道。“下午时,我一定会回来,你一定要把商队长、盗贼团的俘虏、还有那些走私的武器装备看好了。”

“您放心吧。”汉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一座占地颇广的公共墓地坐落于巴米特城郊东部,“十二年战争”期间在巴米特城及附近地区身亡的平民与军人都被王国政府安葬于此,玛莉亚的父母自然也在其中。死于战乱中的平民往往难以辨别其身份,因此王国政府只能先将亡者的尸身集中安葬,再由幸存的家属在集体墓地上安置刻有亲人身份信息的墓碑以供前者追思。

玛莉亚离开商队后,立刻策马来到了公共墓地,并找到了父母的墓碑。尽管常年来戎马倥偬,玛莉亚还是在战争期间抽出时间回到过巴米特一次为父母安置墓碑,只不过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直到今天玛莉亚一直都因故没能回到巴米特为父母扫墓。

“爸爸、妈妈,好久不见了。”玛莉亚一边清理着父母墓碑附近的落叶,一边说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战争已经结束了。”玛莉亚清理完墓碑四周的落叶后,席地而坐。“至于我,在期间的表现姑且还算不错,勉强算是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玛莉亚言毕,抬头仰望天空,今天天气阴沉,厚厚的云层几乎把太阳完全遮蔽了。“只是未来该怎么走,我现在还不清楚。”玛莉亚此时不禁回想起幼年时在这座城市生活的场景,那时的她无忧无虑,每天的目的只是单纯地追求新奇和快乐。玛莉亚最近越发怀念起那段日子,只是她也很清楚那逝去的岁月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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