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的认知中,面前的这三个男人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说是合作,随时都可能背后捅自己一刀。
对于这类人她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三年前,在少女还是人类,还在天道宫中为了成为火雾而努力锻炼之时,曾有一个人不知怎么的将她诱拐了出来。
正是那一次意外导致她遇到了天目一个,在轻而易举地被对方击败,并觉察到对方只是在寻找足以匹配贽殿遮那的强者后,少女感到了出离的火大。
被天目一个击败也就罢了,毕竟她还没有成为火雾,可天目一个却完全无视她,说着什么“强者——吾要与真正的强者战斗”便舍她而去。
还真是被小看了。
虽然知晓自己的稚嫩,也很清楚现阶段的她距离成为火雾还有相当的距离,但亚拉斯特尔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若她没有与之匹配的成为强者的器量则会非常受伤,而强者……至少拥有向更强者挥刀的勇气。
虽然从方才起就害怕得不行,成为火雾的信念却化作力量融入了这具身体,少女忍耐着疼痛站了起来,执著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喂,大家伙,我听说过你,你是‘天目一个’对吗?”
曾经从威尔艾米娜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史上最可怕的密斯提斯,无差别地攻击着遇到的一切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等同于移动天灾般的存在。
只是,天目一个不会砍杀人类,这也是少女得以幸存的原因。
并没有在意少女的叙述,天目一个完全没有停下脚步地继续向前走着,或许执着于为名刀寻找主人的他根本不在意弱小的少女,对于这点少女早有体会。
“我知道,现在的我打不过你,认不清差距的挥刀也只是有勇无谋,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在成为足以击垮任何人的强者之前,至少要做到不被任何人所击垮……”
少女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没有这种韧性,在一次次挑战小白的过程中,她恐怕早就放弃了吧?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成为火雾战士与使徒战斗的觉悟,然而她打不过小白,也打不过天目一个。
如果是真正的战斗的话,此二者都可以做到对她的一招秒杀,当然少女可以解释说她还没有与亚拉斯特尔签订契约,还只是普通人,然而小白仅仅在以最基础的体术陪她训练,天目一个,生前也只是普通人。
少女还没有做好准备,距离心中的目标还差得相当远,但是,她不会就此屈服,该说是生而无畏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虽然有诸多理由可以为这次败给天目一个解释,少女觉得,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就算她成为火雾,若有一天面对不可力敌的红世魔王时,说不定也会胆怯。
“所以,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会从你身上弥补我的不足,直到我成为可以真正打败你的——强者!”
少女的宣言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与超乎寻常的勇气,天目一个对此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少女就当他默认了一般自此一直跟随在他的周围,观察着他此后的战斗,一边继续修行一边仗着天目一个不会斩杀人类的特性向他挑战。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经历了一段与天道宫中完全不同的时光,天道宫中她只是在‘学习’,在‘训练’,然而这与所谓的‘厮杀’在本质上完全不同。
学习是各种精妙的武艺,训练是漫长一对一攻防中寻找彼此的破绽,然而实际的厮杀可能只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一刀,一刀斩杀敌人,敌人或许很强,或许很弱,但是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已经死了。
途中也曾无数次与天目一个战斗,火雾是将自身的过去未来全都献出,以身体为容器接纳契约魔王的存在,也即是说有器量之人即便不成为火雾也注定会不凡,此时的少女还不知晓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器量,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变强,尽管天目一个没有明确表示,他似乎在有意引导着自己。
直到有一次……少女被卷入了封绝当中,就在她即将被使徒当作食物吃掉之时,天目一个斩杀了那只使徒,承认了她的器量,在她的指示下带她返回了天道宫。
而后,她与亚拉斯特尔签订了契约,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天目一个挑战,战而胜之后成为了贽殿遮那的主人。
自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少女并不是在责备那个将她诱拐出天道宫的家伙,也没觉得遇到天目一个有多危险,但是,眼前这三人与当年那个诱拐她的家伙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的神秘与莫测……连亚拉斯特尔都知之不详。
不过,如果只进行最低限度的信息交换的话……
少女轻轻平缓了下呼吸,直接了当地问道:“法利亚格尼……你们应该知道他的能力吧?”
“呃……”
几人中的队长李武,明显陷入了迟疑,这不对劲吧?虽然他们确实是想借少女之手除掉猎人,但通常他们在与剧情人物进行类似的交易时,占据主导的不应该是他们一方吗?
李武犹豫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对于这点我们非常清楚,若你不信的话可以先试探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知道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少女粗暴地打断他道,“至于报酬,猎人的击杀权,你们应该需要这个吧?”
这下子不仅仅是李武,连他的两个队友也目瞪口呆,这句话不对劲吧?通常而言,除非是有仇,击杀权这种东西根本毫无意义,然而少女却理所当然地将之视为报酬……
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李武谨慎地向少女措辞道:“嗯……你此前与我们这样的人接触过吗?”
“没错,”少女平淡地点了点头,“顺带一提,因为这个,我对你们的先天印象……非常糟糕。”
“……”
“……”
“……”
一阵沉默,随后,李武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地开始叙述猎人的相关能力与弱点,其作为王的资质是堪破宝具的能力与用法,并持有多种多样的强力宝具。
泡沫锁链——外形为金币,掷硬币的残影可形成锁链,束缚并破坏敌人的武器;
湛蓝——外形为戒指,持有者将不受任何火焰的伤害;
正规升半音号——外形为扑克牌,以扑克牌攻击敌人,一个火力相当强大的宝具;
幸福扳机——外形为手枪,没有子弹限制,可使命中的火雾战士容器炸裂,体内的魔王则会被迫现界;
舞会——外形为手摇铃,可以控制被设下机关的火炬,并将之分解成存在之力加以利用。
最后则是法利亚格尼的弱点……他非常在意那个名为玛丽安的磷子,甚至为了让她成为人类,不惜发动‘吞噬城市’的大型仪式获取庞大的存在之力。
没有任何隐瞒地将他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因为李武判断这里没有隐瞒的必要,少女的性格是完全信得过的,且他们的任务本就是击杀法利亚格尼,与少女身为火雾的使命并不冲突。
而少女,则安静地听着,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吞噬城市?真是个疯子,那家伙难道不知晓这样做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必须立即将之讨伐,这样想着,少女在简单的道谢后转身离去,男人们还想要追,少女却猛得转过身来,戒备道:“交易成立,这样就可以了,别靠近我!”
她对眼前的几人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再强调一遍,这群人没有任何的信誉,背后捅刀子的事说做就做,只要有机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感受到少女戒备的目光,李武无可奈何,只得停了下来,这可是夏娜唉,本来还想着大家目的一致的话接下来能否一起行动,谁知道对方的警戒心不是一般的强。
片刻后李武身旁一位瘦高的青年苦笑道:“队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夏娜前期是比较冷漠,但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哼,这还算好的了,我们的敌对方才是真的难受,至少夏娜还算可以交流不是吗?”李武冷笑道。
“也对,与红世魔王相处,想想都觉得可怕,嘿嘿,也许那边已经减员了也说不定。”瘦高青年说着也笑了出来,他们这类人,通常会以敌对的两方出现,任务则是彼此冲突。
比如他们这边的任务是击杀法利亚格尼,敌对方的任务大概率就是保护,如果说从所属阵营评定少女怎么也算中立善良以上,那法利亚格尼就绝对是混沌邪恶了。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给几人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也不在乎,而是冷静地分析着方才的情报,喃喃道:“亚拉斯特尔,那几人有说谎吗?”
“恐怕没有,至少那个‘吞噬城市’的计划应该是真的,之前我还在奇怪这座城市中的火炬多到异常,可若是为了发动‘吞噬城市’的秘法,就完全说得通了。”
亚拉斯特尔严肃地说道,以他的立场,吞噬城市这种大型秘法绝对会严重破坏两界的平衡,是断然要阻止的。
少女则有些沉默,再度看着路边的一张地图开始发呆。
“你怎么了?似乎从来到这座城市开始,你就有些不太对劲?”亚拉斯特尔奇怪地问道。
少女依然沉默,片刻后小声道:“亚拉斯特尔,这个世界存在命运吗?”
“存在什么?”由于她的声音太小,亚拉斯特尔没有听清。
少女迟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是先想办法讨伐法利亚格尼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