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尴尬,在图书馆附近的街道上,竟然遇见琉璃。
昨晚的一幕幕生动景象浮现在眼前,我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奇怪的是,见到我,琉璃也是微微一颤,唰的一下羞红了脸。
“雪,昨晚……”
什么,昨晚?难道我睡迷糊了,那个真的是琉璃不成?
“在我房间,你……”她喃喃地说。
琉璃的房间?我迅速思考着,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琉璃也遭遇了和我相似的事件,而那个幻影的形象,恐怕就是“雪”了。不过,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诱惑呢,该不会……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浑身发冷。
“不是的不是的,昨晚我没去过你的房间啊。”我慌忙解释着,假如说是恶魔作祟,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的吧。
“没有么?啊,我竟然做这样的梦……!”琉璃的脸变得更红了,还从没见过冷静的她窘成这样,“抱歉,雪,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没关系的。”
唉?一时间,恶魔,欺骗,诱惑,签名,还有失踪,种种迹象组合在一起,线索慢慢浮现,一个猜想在脑海中成型。
“琉璃,昨晚占卜的时候,那女巫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占卜……有的,她给我一张印有奇怪图案的纸,说是前签上名字就能让愿望实现,我觉得很无聊,就随手扔进街边的垃圾筒去了。”
“你知道樱去哪里了吗?”我焦急地问。
“不太清楚,早餐之后,大家就分头行动了。”
不好!樱有危险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琉璃,所谓失踪,很可能就是恶魔通过欺骗和诱惑,让被欲望困扰的人们签下契约,借机夺取灵魂的把戏。樱自占卜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很困扰的样子,一旦她签下名字的话……
“我会试着联络樱,再通知梨花留意下她是否返回旅馆,雪,你赶快去其他地方寻找,我们稍后联络吧。”琉璃冷静地说,在关键时刻,她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小镇这么大,樱会去哪里呢?咖啡馆,昨晚走过的街道,甚至小镇边境的山门,火车站台,都没有她的身影。我只能漫无目的四下寻找,可是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复。琉璃告诉我,樱的通讯始终无人接听,梨花联系旅馆设法进入她的房间,却发现胸针还留在床头的柜子上。这样子即便是露娜,也没有办法进行定位追踪了。
一整天过去了,我们在旅馆碰面,搜寻却是毫无结果。
我心中的焦急渐渐转变成懊恼和悔恨,早知道这样,就该及早把发现的异常告诉大家才对。自己经历过餐厅和花店的事件,却因为没有把握一直沉默不语,这才伤害了重要的伙伴!我紧闭双眼,气愤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琉璃拉住了我的手。
“雪,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啊。”她轻轻地说。
这不是你的错啊……好熟悉,梨花在烛光晚餐时也说过相同的话。难道,自己身边的同伴遭遇不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不管之前情况如何,我现在是“雪”,就要对这起事件负责!事到如今,我的希望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凯瑟琳的神秘邀请。“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假如她指的是莫菲的行踪,或者与失踪相关的其他线索,一切都还有挽救的可能。于是,我将搜寻工作拜托给琉璃,自己只身赴约去了。
约会地点在小镇郊外,是连雇佣马车都不愿前往的偏僻角落,为此,我多支付了一倍的费用。按照车夫的话讲,空车返还的成本,是必须由乘客承担的。
“小姐,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一个女孩子深夜来这种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刚下马车,车夫就这样叮嘱我,见我不言不语,就摇摇头,急急忙忙回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能清楚听见夏虫的鸣叫,眼前空地上只有几间茅草铺盖的小屋,几大块方形轮廓的废弃田地不规则地散落着,遍地是高至小腿的荒草。回望马车来时的方向,坑洼不平的土路延伸至远方,成群的民居隐没在黑暗之中。这里已经算是小镇边界了,稍远处,能看到隆起的山坡和陡峭山壁,以及山上黑黢黢的树木。
“呵呵,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呢,小雪。”寂静之中传来凯瑟琳清冷的声音,感觉有点瘆人。
“同伴遇到危险了,拜托,如果有什么重要情报的话,就请告诉我吧。”内心焦急万分的我,打算开门见山。
“危险?不出所料,果然你又给朋友填麻烦了呢。那次事件之后,看来雪你并没有好好反省啊。”
果然,她的邀约暗藏玄机,恐怕真的是鸿门宴了。“雪你千万不要去!”想起临行前琉璃百般阻挠的情形,估计这里面大有文章,我静静等待着凯瑟琳开口。
“哦?是不记得了吗?雪你可真会演戏,不愧是沙滩选秀的冠军啊。不过,我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最亲最爱的姐姐,是因为谁,才会离我而去的!”淡淡月光之下,凯瑟琳双手似在抚摸脑后的发髻,大约十米之外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只能听出语气中的怨恨。
“哼哼,懒得跟你说这些。”她向我缓缓走来,一面解开了头上的弯月形发饰,盘在脑后的银色秀发顿时倾泻下来。她将发饰上细长发带的末端缠在左手上,右手则提着发带前端,大大的银色月牙垂在下面,闪着逼人的精芒,宛如刀剑利刃折射的寒光。
我恍然大悟,海滨旅馆深夜潜入的黑影,果然就是你啊。听她的话,似乎是来复仇的,联想到梨花的安慰和那晚逼真的梦境,我明白了,似乎是在某次与雪共同执行的危险任务中,凯瑟琳的姐姐失去了生命。梦中悲伤的情感再次苏醒,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住,一位少女的生命,因为我而……
“之所以大大方方的约你出来,因为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凯瑟琳甩动月牙形利刃,快速向我冲过来,在相距大约五步的时候,发动了攻击。
我仓促应战,虽然深知对手实力,但心中却没有恐惧,倒是充满了悲伤和无奈。身着调查员制服,我抽出百褶裙腰带旁挂着的短剑,摆出防御姿势。
啪,剑刃相交,银白色的月牙弹向一边,凯瑟琳收住脚步,顺势将手中的发带舞成一个圆圈,旋转的刀刃闪着蓝光,像是附上了寒冰的精灵。那幽蓝轨迹,幻化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同心圆环,伴随着她挥动速度的提升,圆环层数也成倍增加,最后竟似连成一体,如同蓝色飓风,所到之处草木冻结,继而碎裂成冰晶。
一开场就出大招,看来只能暂时维持守势,避其锋芒了。也许因为武器的关系,她选择了这样的攻击方式,似乎想同我拉开距离。不错,这种旋风似的招式的确攻守兼备,但还是有破绽的,弱点就在风暴中心。我一边后退躲闪,一边观察周围地形,等退到一片土坡旁边,便迅速跳了上去,再借助高度优势一跃而起,从上方直直落下,剑指暴风眼的位置。
哎呀,半空中就能感受到如同刀割似的寒风,我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毕竟没有十足把握,简直是拿生命冒险啊。谁料,那冰风暴突然散去,凯瑟琳收住利刃,慌忙避开了。
对于魔法使来说,她的身手已经算是惊人的敏捷。我一击落空,看着已经闪到数米之外的凯瑟琳,心中不禁赞叹起来。不过,总不能让她一直占据主动吧,没等她再度发动攻击,我已经迅速跑进山坡上的树林中去了。
“胆小鬼,你又想逃跑吗!”气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跑进一片密林,这才停下,转身面对她。她刚要动手,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已经没有她那奇特武器发挥作用的空间了。
“那个,我们可以谈谈么?”如果能避免冲突就好了,关于你姐姐的事,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也很内疚很伤心啊!
“哼,倒是很狡猾呢,不过,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为了姐姐,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今天一定要把你除掉!”凯瑟琳大义凛然地说,似乎我已成为不折不扣的反派恶棍了。你为姐姐报仇多少能够理解,不过为了世界和平又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她收回长长的发带,一只手握住那大大月牙的一个尖端,啊,原本鞭子似的武器,瞬间就化作一把弯刀了。不会吧,难道这妹子也能打近身战,这不科学!如此一来,树林的掩护,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唰,凯瑟琳化作一道闪光,再次向我袭来。好丢脸,“雪”本来擅长的就是格斗,竟然被一个魔法使在近距离压制,还不如羞死算了。就在这时,林中竟传来悦耳的音乐声,凯瑟琳的身影突然在面前刹住。我这才看清,她胸前竟然别着一个五线谱G谱号形状的徽章,此刻正闪着红色光芒。奇怪,那是什么,我知道调查员都会佩戴红宝石胸针,可这东西却从没见过。
她摆出防卫姿势,凝神片刻,左手在空中一撒,身体周围顿时出现了一层璀璨冰壳,应该是起防护作用的魔法吧。接着,那奇怪的徽章里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钢琴,叫你不要擅自行动,快点住手,这是指挥的命令!而且,从上午开始,我们始终联络不到竖笛,她好像出事了!”
“什,什么!苏菲她竟然……”凯瑟琳惊叫一声,透过冰层,她惊讶的表情连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会儿,通话结束,凯瑟琳收起护盾,狠狠地盯视着我。如果她肯听从命令(虽然不知是谁下达的命令,那奇怪的代号又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时间考虑那些),我暂时就安全了。
“凯瑟琳,听我说,樱她也失踪了,可以先放下仇恨,一起援救同伴么?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做了非常过分的事,等救回樱、苏菲她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倒时候想怎样都随你,还不行吗?”
她静静听完我说的话,沉默许久,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凯瑟琳收起武器,一边绑上头发,一边说道:“暂且相信你一次,可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可是会跟随你到天涯海角的!”
嘟嘟嘟……
“雪,你在吗,我发现樱留下的纸条了。”这次是轮到我的通讯响起,宝石胸针中传来琉璃的声音。我长出一口气,太好了,终于有樱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