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嘀嘀嘀——！”
从睡梦中惊醒，钟屿山在黑暗中摸索着拍停闹钟，惺忪睡眼，看着指向七点的时针，不由得一愣，猛然从被褥中弹起。
半晌，她回过神来，今天是周六。
一手搭在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上，钟屿山重新躺下，陷入松软的纯白被褥中。
乌黑的发丝散开，柔顺如绸缎，与雪白的肌肤相衬。
一天过去，身体已经好转许多，源自健康的资本在心底作祟，怂恿着钟屿山挪动小手，抓起空调遥控器。
“滴——”
“咔——”
明亮的光辉自打开的门扉进入，如阔剑横扫般将卧室内的黑暗一扫而空。
“钟屿山？”
强光令钟屿山不由自主地阖起眼眸，僵举着半空中遥指空调的右手。
她撇过头来，瞳孔放大，视界中陈素绮阴晴不定的面容逐渐清晰。
眨巴着乌黑的眸子，她后知后觉地关停空调。
“滴——”
……
从盥洗室走出，洗漱之后，钟屿山神采奕然，刚又被说教一通，睡没睡饱人都醒了。
来到客厅，一道落地窗隔开的阳台，斜斜洒落的明光照亮整间房屋。
单薄的衣衫，在辉光的照耀下，犹如蝉翼般略显透明，宽松热裤，露出一大截光滑洁白的大腿。
钟屿山在餐桌前坐下，吃起早餐，仅剩一点温度的早餐，陈素绮早起做好的早餐，一直放到现在。
现在是八点左右，陈素绮已经上班去了。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对于个体经营户而言，少有休息日这一说法，在商业街经营一家服装店的母亲，今天更是忙碌的日子。
至于父亲？
常年在外地工作，三口之家中常常缺席的一口，不提也罢。
而对于高中学生来说，周六就是休息日了。
作为一名高二学生，钟屿山的生活并不复杂。
不大不小的人际圈子，熟稔的几个朋友，若是想便可以打扰，反之不吭不响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悠闲、安静。
平日在家，打发时间主要依靠上网娱乐，看小说、玩游戏、刷视频……想要出门散步，不远处就是海岸沙滩，海风，阳光……
尽管转变了性别，改变的也只是一些生活习惯。
细嚼慢咽，也只用了五分钟，结束早餐。
一边在脑子里筹划今天要做什么，钟屿山先是将洗衣机里洗好的衣物拿出，作为家中最悠闲的人，家务事自然落到她头上，晒衣服、打扫卫生、淘米煮饭……尤其是清洁一项，近来她对卫生是越来越关心。
来到阳台，仿佛进入到另一处空间。
盆栽景观、池塘缸，占满阳台角角落落的绿茵花草，莳花弄草，与作为背景板的城市景色截然不同。这是母亲的一点小爱好，虽然大多数时间由她来负责管理养活这些花卉、鱼儿。
从洗好的衣物中拿起一件内衣，视界中那抹晃眼的粉白，手中传来丝质独特的丝滑质感，而钟屿山泰然自若地将其抖开来后，动作娴熟地套在衣架上，挂上头顶的铁杆。
如果时间倒退九个月前，或许她还会露出窘态，但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即便这是她自己的。
……
书桌上并没有多少东西。
没有贴纸、手办、杂物，桌面也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摞起来的几叠书，教辅资料、文学小说、诗集、史书……大多是看到半途，随手搁置桌边，笔筒上各式文具，一样不落。
书架上排列满琳琅的书籍，零散的几株多肉分布其间。
还有个眼镜盒，如同尘封的老旧物件，偶尔钟屿山会拿下来擦拭上面积累的尘灰，也会把眼镜拿出来端详，但终究是鲜少使用。
而数量更为稀少的是被装裱起来的泛黄相片，透过相片，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在众人的簇拥中，露着腼腆的笑容。
大多数时间，钟屿山都在使用笔记本。
此刻，她正和人聊天，或者说，每个月例行的网上问诊。
“最近身体如何？”
莫琴，负责她的医生。
每一位自然变性者，都会得到政府的妥善处理，解决生活问题、提供心理治疗、分配医生……作为代价，她们的身体数据会被采集保留用作研究。
毕竟，这种情况，叫人匪夷所思，简直颠覆了科学的认知，毫无合理可言。
不仅是转换性别，倒不如说忽略这一点的话，自然变性者就如得到了一次完美的治疗，患有的各种疾病，都在变身的那一刻痊愈康复。
钟屿山上百度的近视与散光，在她躺了一个月的病床后，消失不见，视力恢复正常，甚至比常人优秀不少。
如此看来，自然变性者的确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
顺带一提，目前出现的几十万例中，无一例外，都是男性变成女性。
钟屿山根据实际情况一一回答，有些时候，莫琴要求她给出详细且真实的描述，如同让她照着镜子鞭笞自我，但是出于对自己身体的负责与考虑，她只好照做，在脑海里一次次的回忆思索中，忠实地写下回答。
但不得不说，没有这累次的问诊，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接受现实，杀死羞耻心，恢复正常生活，应该正常。
“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看来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也没有听说过哪位自然变性者有身体隐患，目前的几十万例中除了少数自己作践、糟蹋自己的人外，都健康得很。
“不过这方面的注意事项我得好好跟你说下……别想着跑，好好看好好记。”
莫琴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态度无可挑剔，也有很高的水准。不过有时，钟屿山会怀疑她是否对详实或具体这方面太过于看重，是否有点调侃、戏弄的意味在里边？
但无话可说，只能说明人家恪守职业道德。
“第四，不宜吃生冷、过咸食物。月经期间吃生冷的食物或者喝冷饮，会影响子宫的收缩，使经血排出不畅，导致痛经等问题。此外，经期由于雌激素和孕激素平衡失调……（一些专有医学术语）很多女性往往会变得烦躁、焦虑。而如果吃过咸的食物，导致头痛、水肿等问题。”
钟屿山默念着莫琴发来的内容，背记在心中，然而，下一点让她的瞳孔不禁猛地放大、羞红了脸蛋。
“第五，不宜过度性生活……”
绝对是故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