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山，屿山，对不起嘛~”
饭桌上，钟屿山正伸手夹菜，抱着她手的陈元欣一阵摇晃。
“别，别贴过来了，都说原谅你了……”
“真好，来……屿山，多吃点肉，长那么瘦，看着我心疼。”
“你们关系还挺好，就像小时候一样。”陈素绮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感慨道。
确实还挺有小时候的感觉，钟屿山咀嚼着米饭，眼见陈元欣快要给她的饭碗累上几层肉，让她想把整碗饭菜扣她脸上。咬着牙后根，钟屿山扼制了心中的冲动。
陈元欣生性不安分，打小就爱带着她惹祸，小孩子的她已经够调皮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调皮的，诸如给别人接收信号的电视天线踹一脚、偷摘新年时别人家门前摆着的橘树，一树的叶子给人薅光、还有对着别人家敞开的窗口往里扔炮仗……
虽说她也有参与其中，但要是没有陈元欣带头，她肯定是干不出来霍霍别人的事情，一般都是霍霍自己家……主要是比较熟悉，知悉怎么好闯祸。
回想起来，以前干过的事情，都快成童年阴影了……难以直视的童年回忆，让钟屿山打了个寒颤，决定将这些事情全部封存，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
“对了，得感谢你在学校里照顾屿山。”
“哈哈，毕竟我们是表姐妹嘛~而且，屿山在学校里可受同学欢迎了，哪里需要我。”
好像把钟屿山当作下饭菜似的，两人就着她的话题欢快地聊了起来。
“……”
看着面前满载的饭碗，钟屿山有点难以下手，但为了迅速逃离，心一横动起筷子，但是在短暂的思考后，最终还是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习惯，颗米未剩，差点吃撑。
……
“你怎么还在这里？！”
晚上九点，钟屿山抱着要换的衣服，准备进入浴室洗澡，没想到浴室已经有人在用了，但是一看陈素绮，人还搁阳台上观赏花卉。
就在她犹疑是不是父亲回来的时候，浴室的门訇然洞开，就披了件浴巾的陈元欣拉开拉门，湿漉漉的短发贴着脸颊，还漓着的水珠、微红的脸色衬得肌肤银白胜雪。
出水芙蓉的旖旎场景钟屿山没心情欣赏，眼见陈元欣从她家浴室里窜了出来，深深吸入一口空气，整个人如遭雷击。
“姨母没跟你说吗？今晚我留下了过夜。”陈元欣毫无羞涩之情，当着她的面松开抓着浴巾的两手，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没了支撑的浴巾，在仅有些许起伏的土丘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一滑到底的可能。
“你跟我妈一起睡吗？”
陈元欣摇摇头，说，“不啊。”
“那我家没空房了。”钟屿山疑惑地说，她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她父母一间房，她自己一间房。
“啧啧……”陈元欣又摇了摇头，还咂嘴几声，再次看向钟屿山时，眼神中带着看傻子的意味，“你傻啊，小时候我是怎么在你家过夜？”
“……？”
……
“这就睡啦？屿山你睡得这么早啊？”陈元欣趴在卧室里唯一一张床上，两只小腿勾起，在空中晃晃荡荡，饶有兴趣地观看就在前面坐着的钟屿山使用笔记本。
这间卧室与她记忆中几年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无非就是更新了一些家具，书架上的书多了不少，被使用的痕迹加深了许多，至于能从此窥得什么？大概无限趋近于无吧。
硬要讲些新奇的改变的话，就是衣柜中的衣服换了，也多了些女生要用的东西，比如说，卫生巾。陈元欣拼命压抑拿过来玩弄一番的想法，这件事要做的话怎么说也得再过几天。
“我困了，所以想睡觉了……”钟屿山纳闷地说，阖起数学课本，快步走出卧室。
今夜也安然无恙，忽略掉陈元欣的话，在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中，钟屿山尝试着预习明天的课程，语文书刚发到手的那几天她就看完了，主要是看了下数学、物理这两科。
来到盥洗室的洗手台前，一边刷牙，钟屿山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要不直接躺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上？
不知是什么心情，钟屿山不是很想跟陈元欣同床共眠。
还真是纠结的心情，明明对于祁允儿，想要贴上去更近一些的心情鬼鬼作祟，换成陈元欣，就下意识地想要抵触，这两人区别大吗？她跟她们相处起来时的思维模式就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
钟屿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捧起一手清水，洗了把脸，又抬起头看了眼镜中已露出些许憔悴模样的自己，最终还是向卧室走去。
这时她在想，就算要睡客厅，为什么不是陈元欣去？而是我这个本地人去……
……
把窗帘拉上，把灯光熄灭，黑暗便如无孔不入的流风般覆盖整间卧室，将视野与声音一同吞下，寂静的房中，只有空调送风的“呼呼”声隐隐作响。
钟屿山与陈元欣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褥，大被同眠。
不知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别的，清淡的柠檬香气萦绕鼻间，吻合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的柔软被褥，被触觉敏感精准地捕捉到感官之中，耳畔总是响起，若有似无的“沙沙”声。
无人所知的隐匿的黑暗中，钟屿山脑海里是沸腾的，心灵却异常地平静。
这二者的矛盾，令她在纠结与挣扎中难以入眠，无论怎么努力，摒弃杂思、悄悄地深呼吸，徒劳无用之中，疲倦的身体，越发振奋的精神。
而就在她焦躁之时，身旁躺着的人，却已经摸了上来，双臂从腰间穿过环住，胸膛贴合后背，间隔的单薄睡衣，仿若无物，温香软玉近在咫尺，游丝般的气流，律动着打在后颈上。
“……”正值年华的生理成熟的女性身躯就抱着她，明明是旖旎的场景，但钟屿山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童年时的记忆在剧烈地呼应，让她在此刻无以复加地感受到，表姐妹这一概念。
窸窸窣窣的摩挲声中，钟屿山本想装睡，而莫名上涌的困意中，她也是即将睡着了。
但是陈元欣摸完小腹还要**的肆意行为，再次让她忍无可忍了，稍微在她的怀中扭动双肩，以此宣告自己还没睡着。
“啊？”黑暗中听得这么一道小声惊呼，“屿山，你还没睡啊？”
“你别乱动了……我好困。”
在短暂的沉寂后，响起几声轻笑，随之气流猛地增大，那无疑是因为陈元欣将蠄首埋入她的颈部。
陈元欣重新环住她的腰肢，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轻微的声音宛若揉碎后掺杂在吐出的气流中，“好的，我绝对不动了，一起睡吧~”
钟屿山也不想分辨这话是真是假，有几分可信度了，希望时隔多年再度同床共眠，陈元欣不会抢走她的被子、不会把她踹下床、不会把她压在身下……
困意犹如藤蔓，缠绕生长得极快，宛若枕上软云织就的软枕，过了一会儿，她恬然入梦。
而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幽幽响起。
翌日。
“唔…唔！”
“呼呼……”
钟屿山猛地从床上弹起，剧烈地喘息着，刚刚她半睡半醒即将醒转的时候，忽然想起身旁就睡着陈元欣，于是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扭头一看，即便隔着层层昏暗，陈元欣的笑靥还是不可阻挡地映入眼中。
“早安，屿山，昨晚睡得怎样？”说着，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舒服的从唇瓣中吐出几声呻吟，“你的床还挺硬的，不过，睡得真舒服……”
“起床吧，今天我带你上学。”简直就像在自己家里睡醒，陈元欣爬起身来，准备去洗漱。
……
钟屿山跟着陈元欣走在路上，跟着她几个转弯，轻车熟路地走到她的座驾面前。
为什么认得出来？因为这辆车是陈元欣上大学时她父母给她的礼物，庆祝她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考上了国内一所知名的优秀大学，那时开升学宴，还是清晨的时候，陈元欣开着车直冲她家，把还在睡觉的她强行喊醒，拉上车兜风去了。
钟屿山对此记忆颇深。
不过现在不是像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这里是她家附近啊……钟屿山陷入深深的沉思。
“咳，上车吧。”陈元欣有点心虚的模样。
“所以……昨天那根本就不是偶遇对吧？”
“……是姨母跟我说的啊。”陈元欣直接坦白从宽，“她说你想做什么她一猜就知道了，刚好我在附近嘛，就把我喊去找你了。”
“……算了，回学校吧。”
无话可说，钟屿山再一次感到了陈素绮的态度，还有陈元欣……后者太好明白了，满脸都写着开心。
怎么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比我更能接受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