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达？”
“……我没事，不用担心。”
察觉到奥雷克谢担心的目光，少女勉强提起了精神，从骑士的怀中跳了出来。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
还有机会补救。
虽然不知道尤达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这些人顷刻间就变成了怪物，但艾丝达会时间魔法，将他们复原应该也可以做到。
——劝你最好别那么做。
为什么？
顶多把魔力掏空而已，那种事根本就……
——看看那边。
艾丝达看向了时不时有光芒闪过的那个位置。
金色的长发，酷似影视作品中神职人员的装扮……
她立即就想到了“圣女”之类的词汇。
那位女性身旁那些衣服上纹有十字样式的骑士，让她想起了“圣殿骑士”之类的人物。
他们应该同属于异世界最经典的组织——教会。
他们似乎在对着那些怪物施放什么魔法。
那是什么魔力波动？充满了一股……艾丝达说不上来，但冥冥之中能够知道这是某种神圣的气息，应该是净化之类的东西吧。
等等……没有效果？
按理来讲，这种“邪恶”的东西，不应该被教会克制吗？
这样看来，他们完全应付不了这种怪物。
——教会都做不到哦，你想试试？
当然想。时间魔法不是超脱于常规魔法体系之外的规格外魔法吗？说不定有效呢。
——哼哼，那你可太天真了。
心底的声音嗤笑一声，只留下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又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开口。
既然埃丝特这么说，那就不得不尝试了。
“复原。”
艾丝达抬起手，将其随机对准了一只怪物。
由于想要挽救的心情实在太过迫切，不知不觉间，她对时间的掌控力变得更强了几分，以至于这原本只针对一个目标的魔法，变得能够影响到几十甚至上百人，甚至造成了不小的魔力外泄。
但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只怪物，再也顾不上别的东西。
如果不是渗入她体内的那个空间坐标，也许尤达还被教会拦在队伍末端，根本找不到机会混进来，在人群中间完成这样迅速的“自爆”。
没有人料到会有这么个超级大麻烦被带了过来。
就连离得最近的奥雷克谢，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尤达杀死。
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叫他如何动手？
他引以为傲的破坏力，在这种时候根本派不上用场。使用“神速”倒是还有机会，可那就打不过她召唤的那些亡灵生物了。
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了。
如果艾丝达一开始就不来，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惨剧。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一切的责任全都被她归咎于自身，再也无法摆脱。
玄妙的法则波动在战场上回荡，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此刻都忙于应对这些莫名其妙的生物，暂时没人在意这边。
奥雷克谢知晓她的秘密，一直保持着警戒，谨慎地盯着四周，也不打算询问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想来，应该是要把这些“人”恢复吧。
如此想着，他用力挥出一剑，再次将涌上来的怪物击退。
“有效！”
艾丝达亲眼见到，那个被她锁定的怪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那层表皮上膨胀的血肉，逐渐露出了被覆盖的人类面容。
什么嘛，时间魔法还挺厉害……嗯？
“唔——！”
艾丝达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快要摔到地上。
所幸奥雷克谢反应够快，一把把她捞了起来。
“艾丝达？发生什么事了？”
在他的视角里，少女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中，下一秒眼中就失去了神采，变得如失去灵魂般空洞。
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
就在刚刚，艾丝达只觉得脑内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剧烈的疼痛随之传遍了身体。
在那个瞬间，她头一回觉得自己与死亡距离这么近。
就算是被洞穿心脏，被一刀封喉……也没有这么离谱过。
仿佛要将灵魂灼烧般的痛楚，让她短暂地失去了反抗之心，心里只剩下恐惧。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提示一下，针对灵魂的攻击哟。
针对灵魂？
艾丝达想不通。
现在此处只留下一部分人类仍在坚持，其余都已经成了怪物。
这些怪物半分理智都没有，只会找人撕咬，将自身的血肉放进他们的身体里，根本不会使用这种程度的攻击。
那些奇奇怪怪的触手也只能把人撕碎，连手下留情都做不到。
——不是它们，也不是在这个地方的任何一人。
她根本找不到攻击的来源，自己不过是在尝试救人，为什么会突然……
“啊……”
少女意识到了什么。
她勉强露出了一个哭泣般的笑容，将脸转向了一旁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奥雷克谢。
“不被……允许？”
“什么？”
骑士没有听懂这个问题。
实际上与其说是问他，不如说她正在询问自己。
艾丝达只是太难过了，所以想要看看他的脸。不然……
她真怕自己当场崩溃。
——对哦，不被允许。
为什么？
——为什么呢？不知道啊，不知道。原理不明，机制不明，触发条件也不明。
……
只是将一个人的时间倒退回去，也不行？
——这可不是时间魔法的问题啊，孩子。
这是你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禁制。
只要你仍存在一天，就永远别想拯救些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最无力、最绝望，也最没用的，就是你了——艾丝达。
——你，也只有你，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最恶毒的诅咒，也是只对一个人生效的诅咒。
在遥远的过去，埃丝特也想过要去改变些什么，可她没能做到。
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无论学会多么强大的魔法，都于事无补。
活着，即是原罪。
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最终，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学生，随后草草离世。
过去的那个“艾丝达”一定也是这么做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埃丝特可以肯定。
反正她们最后都会疯掉，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至少还能留下个火种，说不定会起到些作用。
——放弃吧，你救不了他们。
来自命运的「捉弄」，无法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