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阿帕德只看见那个浑身被黑雾缠绕的身影凭空出现，下一秒，仍在战斗的那些战士们便永远停止了呼吸，尽数倒下。
之后，那个身影缓缓落下，又抬起了手，似乎要发动第二轮攻击。
如此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
这次面对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从未听说过拥有此等伟力的强者，就算是狂信徒们传颂的神之力，也未必不能企及……等等，神之力？
难道说——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眼下的战场已经不剩下几个活人，能多保住一个是一个，不能再有半分犹豫。
阿帕德调转剑尖，将其对准自己的心脏，用力一刺。
死气自剑身涌入体内，转瞬间就彻底杀死了他，这具身体很快便不再有任何生命体征。
原本坚定的眼神变得苍白而空洞，皮肤逐渐褪色，唯一象征着生命的黑发也尽数化作了银丝。
“……”
此刻的阿帕德，已经彻底变成了亡灵。
这是他一生仅能使用一次的，最后的杀招。
他周围的死气不再缠绕在身体上，而是变成实质般的浓雾，迅速扩散、膨胀，很快就能覆盖这片战场。
阿帕德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奥雷克谢已经抵达了圣女的面前，其他寥寥数人也都察觉到这边爆发出的诡异气息，纷纷选择逃离。
如此一来，他就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阿帕德拔出插进体内的剑，分散在各个角落的死气猛地收缩，又全部回到了他的体内。
这一次，他将剑尖对准那个身影，脚下一踏，迅速缩短着彼此间的距离。
“唔？”
那个身影，顿了一下。
祂疑惑地看向阿帕德，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有什么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祂对正在逃窜的人们失去了兴趣，放下手，不再准备给他们最后一丝“怜悯”。
眼下，有更值得被祝福的目标。
这种感觉是……死亡。
有意思。
阿帕德只知道对方不知为何愣在了原地，心想这说不定是个绝佳的机会，就没有停止冲锋，直直将剑没入了对方的体内。
死气疯狂冲击着被黑雾缠绕着的身躯，只需短短几秒，祂就会彻底腐朽，变作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本该如此。
可就算确有刀剑没入肉体的手感，对方却连脚步对未曾挪动分毫。
甚至，阿帕德能从黑雾下那张不太能看清楚五官的脸上，见到一个满意的微笑。
这下，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也必须接受自己无法对祂造成伤害的现实。
“值得嘉奖的勇气，人类。”
黑雾攀上了那柄剑，“咔嚓”一声，剑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阿帕德心里一惊，急忙后退，试图挽救陪伴他多年的伙伴。
可在拔出剑的瞬间，它就彻底碎裂开来，连死气也一同消散，无法再修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不畏惧刀剑，也不畏惧死气……可以说是他的天敌。
阿帕德可以肯定，自己无法伤到对方，连阻挡都做不到。
“我？我是，你最熟悉的……”
黑雾消散，露出了其下苍白的肌肤。
漆黑一片、无法从中窥探出任何事物的的空洞遍及这副躯体，无数双手从那空洞中伸出，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僵硬地凝固在那里，再无生机。
祂的脸上仅有一张喷涂黑雾的嘴，这让祂看上去似乎与人类接近。
但祂又没有其他正常人类所拥有的眼、鼻、耳，仅有一头诡异的褪色长发。
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祂的头发都是由大量细小的眼球构成。
强烈的非人感，却无论怎么看都酷似人。
或许是因为，那股无时不刻都萦绕在周身的——
绝望感。
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最大的绝望。
“死亡。”
阿帕德默然。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死亡之神”的消息，也不清楚对方力量的具现究竟是何等恐怖，他只知道——
【我将葬于此处。】
面对祂，他除了等待死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挣扎。
如果能从真正的“死亡”手底下保护住什么人的话……
阿帕德以此为荣，也甘愿赴死。
能在什么都留不住的人生末尾留下些什么，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祂看上去对自己很有兴趣，那就尽他所能，去取悦祂吧。
——然后，拼尽全力，找到制胜的办法。
可不要小看荣誉骑士啊，混账恶神！
——
“不，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冷静，茵菲莉亚！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个是，那个是……呜……”
“……睡吧。”
阿瓦里蒂亚深感无力，只能用手拂过她的脸庞，为她带去一个安稳的梦境。
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对方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对情绪很敏感，也能够知晓茵菲莉亚此刻的心情。
对死亡的恐惧……吗？
仅仅只是注视着，便拥有如此巨大的威压？
那可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还活着。
罢了，他也去帮帮忙吧。
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人会在意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战争，还不如多联合几分力量，应对眼下的威胁。
应该没有傻子会以为那种东西是魔族能搞出来的吧？
魔王都还没复苏，魔族就已经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了？
你是否清醒？
那我还跟你打什么战争，直接平推不好吗？
就人类那点水平，连军团长那关都过不去。
也不知道是哪根脑筋出了问题，就一定要搞什么圣战。
这下好了，要被莫名其妙的东西蹦出来屠干净了，一起手拉手和世界说拜拜吧。
……虽然很想吐槽些什么，心里也有很多抱怨的话，不过都木已成舟了，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估摸着那个恐怖的家伙搞定人类之后，就要跑过来祸害魔族了，怎么着都得先想办法将其解决掉才行。
魔生不易，阿瓦里蒂亚叹气。
好在，他还留有后手。
他能够确信，唯独这个底牌，没有人能预料到。
只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出那张必胜的牌，就足以扭转战局。
那是就连众神也能轻易灭杀的，魔王所亲手制造而出的究极兵器。
想必，就连那个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家伙，也没有反制手段。
可事实上，那个兵器已经被摧毁，无法再启用。
不过，阿瓦里蒂亚有办法再次将其修好。
代价是，他自己。
希望茵菲莉亚醒来之后能冷静些吧，毕竟就目前这个形势来说……
魔族，已经只剩下她一个军团长了。
令人感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