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也麻烦你了,艾丝达小姐。”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没事做。”
艾丝达与德雷克走在乡野间的小道上,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约尔逊那混小子打小就净惹些麻烦,这次也算是个教训,估计这段时间他会老实很多。”
“哈哈……我倒是觉得他很有活力,说不定真能当个冒险者呢。”
“就他?他不惹事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德雷克连忙摇头,满脸写着嫌弃。
艾丝达对他的说法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笑眯眯地回忆着他赶过来时急匆匆的模样。
自她来到镇上后,铁匠铺的德雷克大叔三天两头就往这边跑,一问就是那个约尔逊惹了什么事,被谁谁谁揍了一顿,哪里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她最先记住的就是这两个人。
“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你看,他就在那边。”
话刚说到一半,两人远远就望见了那个趴在路边长椅上的刺猬头男孩。
他的旁边是个穿着轻便皮甲的年轻人,好像正在唉声叹气。
“你说你没事儿了去招惹野猪干什么,镇上的见习冒险者都不一定打得过它们,就凭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可恶,要不是那头野猪偷袭,我肯定能赢!”
“那你赢了吗?”
“……没呢。”
“那不就得了。”
“这,这是个意外!”
“是是是,意外。那我借你的短剑呢?”
“……被野猪追的时候弄丢了。”
“约尔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哎正好,你艾丝达姐姐也来了,你就在她面前丢人现眼吧。”
“什,什么!”
约尔逊慌慌张张看向东北边。
他记得艾丝达姐姐的草药屋是那个方向……真的来了!
“艾丝达!”
艾丝达挥挥手,向那个年轻人礼貌地笑笑。
她记得那个是……莫顿,是个年轻的冒险者。
刚来镇上的时候这人还追求过她,被她一口回绝,伤心得一天吃了五顿饭,差点撑死。
“莫顿!”
莫顿见到少女脸上的笑容,心神一荡,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如雪般的少女,依然如初见时那般美丽,一颦一笑都无比迷人。
啊,不好,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莫顿浑身不自在起来,赶忙移开视线,回头对着约尔逊又是一阵数落。
“你瞧瞧你这熊样,老是麻烦人家,也不嫌自己丢人?艾丝达,你可真得好好说说这小子,他这次敢跑到迷途之森里面去,下次要去哪我都不敢想!”
“好啦好啦,约尔逊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艾丝达小跑到他们面前,冲着约尔逊眨了眨眼。
“谁,谁要你管……”
约尔逊把头埋进手臂里,闷闷不乐地说着。
德雷克一听,当场发作,眼珠子一瞪,大声质问他: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本,本来就是嘛,又不是我求她过来帮忙的!”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眼看这个壮汉就要撸起袖子揍人了,艾丝达连忙上前隔断他俩,温声细语道:
“约尔逊受了伤,这会儿心情不好呢,说话急躁了些也很正常。我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德雷克沉默片刻,应了一声,站到了一旁。
那么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艾丝达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株草药和研钵,装模做样捣鼓了几下。
“趴着别动哦,约尔逊。等下可能会有些痛,请尽量忍住,不要反应过激。”
“谁会大吼大叫!”
这不是一下就过激了吗?
这孩子……
“伤到哪了?很快就好。”
——
处理完威尔逊的外伤后已是傍晚。
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回家去了,今天的魔法还没练呢。
于是艾丝达果断向众人告别。
“下次要注意安全哦,约尔逊。”
“……知道了。”
他看上去格外沉默,也许是自尊心有点受挫。毕竟是屁股被野猪创了,不好意思也很正常。
虽说不是艾丝达亲自为他上药,还是会有些难为情的吧。
莫顿见她要走,急忙询问:
“这,这就走了吗?”
“嗯?今天也不早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莫顿不敢看她的眼睛,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了口,“过段时间,就是降神节了,你……有打算吗?”
降神节。
据说在某一天,众神亲自从神国降临并撒下恩赐,赋予人类领袖无上的智慧,之后才有了王国的概念。不过现在也只是象征意义居多,与神沟通的权利目前早已独属于教会,连孕育教会的教国也不能加以干涉。
貌似整个大陆的国家都会有这么个节日。
大概就是办一个庆典,大家一起开心开心……这样的活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降神节也顺带成了年轻男女们寻找姻缘的热门节日。
他还没放弃啊。
艾丝达摇摇头,直截了当表示拒绝。
“不好意思,我那时候想一个人呆在家里研究草药。”
“这,这样吗,好吧。”
“那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莫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德雷克拍拍约尔逊的头,转身跟着艾丝达一起走回草药屋。
“我送你。”
“有劳您了。”
德雷克担心她在路上被镇里的流氓缠住,每次都会主动送她回去。
其实需要注意安全的反而是那群流氓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出于好奇,艾丝达稍微问了一嘴:
“您很担心他吗?每次他出了什么事,您总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呢。”
“我……”
德雷克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总是大大咧咧,为人豪爽,唯独在这个时候会稍微表露出一丝细腻。
“我确实很担心那个混小子,这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事儿。艾丝达小姐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应该也知道约尔逊是个什么情况吧?”
“大概知道的。”
艾丝达点点头,回想起了第一次走进小镇时,那个满世界叫嚣的小男孩。
他的父亲是骑士,母亲是牧师,所以总是炫耀自己的父母有多么多么高贵,整个一被宠坏的熊孩子。
那时候的约尔逊是真的很欠揍,连性子比较柔和的她都有点厌烦。
不过,意外总是发生得很快。
约尔逊的父母双双死于圣战之后,他不再以父母为荣,开始向往冒险者的生活,逢人便说自己的志向。
很吵闹,也很可怜。
那时候的艾丝达切实认识到了,那场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家庭在短短一个日夜里破碎,被抛下的人们被刻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如果她能再警觉一些的话……会不一样吗?
“……”
“艾丝达小姐?”
“啊。”
“怎么了,突然间看你没动了……”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