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几日温馨却短暂的共处时光中,天香的心,早已将士织视为除了孪生妹妹以外,最为珍视的存在。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她们开玩笑,天香终究未能如愿以偿地在AST的严密监视下,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类社会的生活。这一次,是她们主动发起了攻击,迫使天香不得不做出反击。
士织,这位纯真善良的少女,或许还未曾察觉到周遭暗流涌动。唯有天香,早已敏锐地捕捉到折纸等人如影随形的追踪,以及那蓄势待发的攻击意图。
为了不让士织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天香决定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与折纸她们做个了断,以免拖累无辜的士织。
对于天香而言,这份隐忍实属不易。
对于她来说——只要她还想过上不被‘精灵的力量’所诅咒的生活,那么五河士织就绝对不能死,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孪生妹妹,现在不解决眼前的危机也不行。理性告诉她,五河士织是最后的底牌,是唯一的希望。而感性则如同潮水般涌来,提醒她,那个奇迹般拥有如此光辉的少女,绝不能就这样被剥夺了未来,失去希望之光的世界,失去士织的世界没有存在的价值。
“人类,你已经没用了!”
天香的话语冰冷而决绝,迅速与士织划清了界限,宣告了自己的立场。
话音未落,几道锋利的剑气已如离弦之箭,向士织疾驰而去。
"快躲开!!"
眼看士织要被击中,折纸连忙展开随意领域,然后挡在她的前方。
“唔──”
还未等折纸喘息片刻,几道灵力球便在她周身炸开,随意领域瞬间支离破碎,强大的气流肆意肆虐,吹散了士织的长发,也将折纸击飞数百米之遥。
"呀啊啊啊啊!"
折纸发出惨叫,AST的制式装备在如此猛烈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脆弱。然而,她并未就此放弃,迅速调整状态,从地上弹起,握紧手中的剑,再次向天香扑去。
这一次,折纸变得更加谨慎。她不再给天香释放灵力的机会,而是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正面攻击。然而,天香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招,她一边灵活地闪避着折纸的剑锋,一边不时向士织的位置释放少量灵力,迫使折纸不得不分心保护身后的士织。
"士织,我们走!"
折纸拉着士织转身逃跑,没有丝毫犹豫。
士织惊愕于折纸的选择,却也无暇多想。然而,天香的声音却如影随形般传来。
"往哪里跑!"
天香以冷酷的声音吼道,将巨剑对准折纸和士织。她的眼神里不见一丝迷惘和迟疑。与平常的天香不同,那是点缀了纯粹的敌意和杀意的视线。这不寻常的状况令士织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士织......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愿意永远站在我这一边吗?哪怕与全人类为敌!
回想起天香曾经的询问,士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天香就已经在试探自己的心意了。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后,失望的天香竟如此决绝地抛弃了自己。
或许,自己曾经的豪言壮语——“要永远保护好她”——在天香心中并未留下多少痕迹。那些话语,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我安慰罢了……
尽管早已料到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局势,但真正面对时,士织还是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之中。
“.......!”
那是在她们初次相遇时,天香的眼神就与现在一般无二。那时的她,满心憎恨人类、厌恶人类、渴望杀死人类。如今的天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状态。
这几天的相处,让士织下意识忽略了天香原本的身份——精灵、毁灭世界的灾难、人类之敌。然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折纸对天香的憎恨,或许正是因为她是精灵。
当然,还有那令人担忧的“灵力溢出”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这片地区夷为平地。
士织满心疑惑,明明已经成功封印了天香的力量,为何AST还是能够侦测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香同样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程度,这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
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为什么──你为什么又变回当初的你了啊,天香!"
“......."
即使士织大声吶喊,天香也毫无反应。她默默无语地打算再次挥动巨剑。
“唔.......!"
折纸试图再次抱着士织跳跃,然而为时已晚。在折纸行动之前,天香的手指抢先一步动作。
不过那一瞬间,原本瞄准天香的炮口突然朝上方移动。
天香立刻就知道了理由。
“开火,掩护折纸!”
‘砰’地一声炸响,以此为信号,埋伏在四周的燎子等人立刻从他们手中的武器发射出好几枚类似飞弹的东西,正朝着天香的方向飞过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织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但是——经过数秒后,她的意识依旧非常清醒。
"士织,快走!"
折纸强硬地抱住士织,拖着她飞速逃离现场。士织稍微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抵抗,她清楚地知道,这些攻击根本伤不了天香。与其在这里成为她的累赘,不如离得远一些,以免天香投鼠忌器,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然而,让士织没想到的是,天香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击落导弹。那些导弹无一例外地命中了天香,小范围的爆炸掀起巨大的尘埃,烟雾缭绕,遮天蔽日。
士织和折纸虽然只吃到了一些灰尘,但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难道……天香是故意接下这些攻击的?她这是要……送死吗?
没等烟雾散去,弹幕般的剑气便撕裂了夜幕。天香眼中翻涌着暴戾与疯狂,她操纵着「暴虐公」猛然劈向折纸身侧。折纸奋力一闪,才勉强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然而,她的几缕发梢却被剑气削断,随风飘散。
"还不明白吗鸢一折纸!"
天香嘲讽道。
"这个家伙不过是我的护盾——"
话音未落,折纸背部的飞弹已擦着士织耳畔掠过。天香瞳孔骤缩,仓促挥剑挑飞时露出破绽,腹部硬生生吃下折纸一记回旋踢。
后退了几步后,天香猛地扑过去一把拽住折纸的右臂,将其狠狠甩飞。然而,正当她想追击时,导弹却接二连三地袭来,很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
爆炸的焰浪将天香吞没的瞬间,士织嗅到空气里泛起一股香甜的血腥味。难道……?
意识到情况不妙,士织踉跄着想要冲回火场,却被折纸死死钳住手腕。
"别过去!"
折纸身上的接线装置发出金属变形的吱呀声,似乎部分零件已经损坏了。
"她故意承炮火的攻击,肯定有后手!"
仿佛印证这句话一般,烟尘中突然迸出暗紫色的十字星芒。天香踏着燃烧的瓦砾缓步而出,她的灵装裙摆残破不堪,露出渗血的膝盖。然而,她的嘴角却噙着一抹疯癫的笑意。
"真敢做啊人类......"
折纸的瞳孔骤然收缩。五年前的雨夜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
在那片被火海吞噬的城市里,父母临终前最后的幸福微笑、还有那个挡在自己身前逐渐透明的身影……
与AST退役的亲戚共同生活,小小年纪就要忍受失去父母的痛苦。她努力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报恩与报仇吗?
除了上学、吃饭、睡觉,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锻炼身体。
为了跟上学习进度,她总是熬夜学习,几乎没有社交、没有朋友。
五年间的坚持,她的眼泪、挣扎、痛苦和希望……直到加入了梦寐以求的AST,她终于距离自己的愿望更近了一步。
她也在最短时间内成了团队的精英,作为团队的主力,发誓要把所有精灵驱除出这个不属于她们的世界......
而现在,她却在这里退缩了吗?在恐惧吗?怕死吗?怕精灵吗?
不!她的双目中已经一片赤红。
她曾经可是发过誓要驱除所有精灵!怎么可以在这里退却!
"这次绝不会......!"
折纸喉间迸出野兽般的低吼,机甲推进器超负荷喷射,竟在身后拉出音爆声。
天香勉强架住这记超越物理极限的劈砍,暴虐公与光剑碰撞出熔岩般的火星。
士织看到的是折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当光剑偏转角度就要刺向天香心脏时,某种比恐惧更尖锐的直觉驱使她扑进战场。
"不要——!"
金属贯穿血肉的闷响。折纸的剑锋停在天香胸前两厘米处,被士织徒手攥住的剑身割开她的掌心,温热血珠溅在折纸颤抖的睫毛上。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天香暴虐公的剑尖距离折纸后颈仅剩三寸,却像被无形锁链束缚般凝滞。
"为什么......"
“明明每个人,都只是在竭尽全力地想要活下去啊……为什么,命运却要将我们推向这样的绝境……谁都没有错,不是吗?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
士织的声音颤抖着。
折纸的机甲突然发出过载警报。记忆碎片如洪水决堤——雨夜里空中的精灵泛起的奇异白光、看不清面貌却明显感觉得到的愤怒与复仇之心……与此刻天香的身影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天香趁机旋身卸力,暴虐公的剑柄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折纸的后脑勺上。这一击看似凶猛,实则精妙无比,既达到了制服折纸的目的,又没有真正伤害到她。折纸的身体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天香,你......?"
士织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本以为这场战斗将会以一方倒下作为终结,却没想到局势会在瞬间发生如此戏剧性的逆转。
"为什么会?你明明可以......"
"闭嘴。"
天香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她撕下自己残破的衣角,粗鲁地包裹住士织那血流不止的掌心,动作虽然粗鲁,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坚定。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演这出戏?"
远处,AST部队的机械装填声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预示着新的危机即将来临。天香没有犹豫,她将暴虐公深深地插入地面,紫黑色的灵力如同洪水般涌出,化作一道道荆棘,将两人紧紧包围在了一个看似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
在士织瞪大的眼眸中,天香那精致的唇瓣轻轻触碰到了她染血的指尖。
"活下去。"
天香最后的耳语消散在夜风里。
"等我把那些烦人的苍蝇......"
荆棘牢笼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士织透过灵力缝隙看到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看到了那一幕让她心碎的画面——天香故意将自己置身于AST部队的集火之下,她的灵装如同破碎的蝴蝶翅膀,在月光的照耀下绽放出最后的光芒,然后化作无数的碎片,随风飘散。
那一刻,士织的心仿佛也被撕裂开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绝望。
两眼一黑,整个世界在她的视线中迅速褪色,最终化为一片漆黑。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量的木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