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光束偏移轰击的烟尘尚未散尽,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便撕裂了短暂的死寂!
鸢一折纸手中的高频粒子光剑,带着绝对冰冷的杀意,毫无怜悯地斩向倒在血泊与碎冰中的天香!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目标太脆弱!
天香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像样的防御姿态,只能勉强抬起未曾受伤的左臂,徒劳地挡在身前。那双因剧痛和力竭而失焦的紫色瞳孔,倒映着那抹迅速放大的、代表死亡的炽白!
“折纸——住手啊!!!”
士织的尖叫撕心裂肺,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却被折纸展开的随意领域死死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剑刃落下!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就在光剑即将刺穿天香胸口的刹那——
“铮——!!!”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废墟!
预料中肢体分离的惨状并未出现!
一道深蓝色的、凝练到极致的魔力屏障,如同最坚硬的盾牌,突兀地凭空出现在天香身前不足半米处!
折纸的光剑狠狠斩在屏障之上,溅起刺目的能量火花!
屏障剧烈震颤,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奇迹般地没有破碎!巨大的反冲力将折纸连人带剑震得向后踉跄滑退数米,脚部犁开了两道深深的雪泥沟壑。
这绝不是[隐居者(Hermit)]仓促间能凝聚的防御!也不是艾伦出手干扰(她正重新校准炮口)!
是谁?!
折纸冰冷的瞳孔猛地转向灵力屏障涌来的方向——废墟边缘,一处被倒塌广告牌阴影笼罩的角落。
风雪在那里似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涡旋,一个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兜帽压得极低,阴影完美地遮住了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双手依旧插在卫衣口袋里,身形在狂风暴雪中稳如磐石,仿佛刚才那足以挡下折纸全力一击的屏障,不过是她随意弹出的一粒石子。
濑能馨。
她甚至没有看向战场中心惊魂未定的天香,也没有看向错愕的折纸,更没有看向士织投来的、混杂着震惊与一丝希冀的目光。
她的视线,穿透翻卷的雪幕,越过了正在重新凝聚恐怖能量的艾伦,越过了悬浮在半空、镜头闪烁着冰冷红光的摄像机阵列……最终,落在了废墟入口那片被无形力量排开风雪的“平静”区域。
仿佛能穿透遥远的距离,与AST总部指挥大厅里,那个通过全息投影“降临”、正优雅啜饮着红茶的身影——艾萨克·维斯考特——隔空对视。
(镜头切入:AST总部指挥大厅)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主画面被精准切割。一侧是艾伦背后巨炮重新亮起的炽白光晕;
一侧是折纸被震退、惊愕看向废墟边缘的特写;最中央,则聚焦在那道深灰色的、仿佛融于阴影的身影上。
维斯考特放下骨瓷茶杯,杯底与碟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他交叉的十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脸上那份掌控一切的从容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被一种混杂着惊疑与极度兴奋的光芒所取代。
“哦?”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电子投影特有的失真感,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高层的耳中。
“……意料之外的变量。看来我们的‘表演嘉宾’,并不满足于剧本的安排。”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屏幕上那个深灰色的身影,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捕食者。
“身份识别!立刻!”
桐谷中将猛地拍桌站起,厉声喝道。
馨的出现和展现出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情报预估!
技术人员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所有人脸色难看。
“面部识别:失败!”
“灵波(Astral)波长分析:与现存所有精灵、魔术师记录库匹配度低于1%!未知能量特征!”
“生命体征扫描:……干扰过强,无法锁定!目标疑似存在超强电磁波屏蔽立场!”
未知!绝对的未知!
一个能轻描淡写挡下AST王牌(折纸)全力一击的存在,竟然如同幽灵般毫无记录!
“维斯考特卿!”
桐谷中将转向投影,语气带着质问。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维斯考特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前倾身体,投影的瞳孔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的光芒,紧紧盯着屏幕上的馨,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不……”
他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兴奋的弧度。
“这是惊喜。一个……拥有超越精灵潜能的‘新物种’?或者,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遗产’?艾伦!”
他猛地提高音量,命令直达战场。
(镜头切回战场废墟)
艾伦·马瑟斯悬浮在半空,背后的巨炮再次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嗡鸣,炮口光芒凝聚,但这一次,她的枪口……微微发生了偏移!
炮口直接牢牢锁定着〈魔王(Fiend)〉以及身后的〈隐居者(Hermit)〉!
“‘潘德拉贡’系统授权变更:最高优先级目标追加——未知个体(Code: Enigma)!”
艾伦冰冷的声音通过战场通讯器响起,没有丝毫犹豫。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极度危险!鸢一折纸上士,你先牵制〈魔王(Fiend)〉,防止其与〈隐居者(Hermit)〉或未知个体汇合!”
命令清晰而冷酷。
将重伤的天香和失控的四糸乃视为需要分割消灭的目标,而馨,则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威胁等级!
折纸瞬间理解了命令。
她没有再看馨的方向,甚至没有再看士织一眼。
冰冷的杀意重新锁定在挣扎着试图爬起的天香身上!
推进器喷吐光焰,高频粒子光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她的攻击将更加致命、更加不留余地!务必死死缠住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天香),为艾伦创造各个击杀的机会!
“天香!”
士织看着折纸再次扑向重伤的友人,心胆俱裂!
她被困在随意领域里,徒劳地拍打着无形的墙壁,泪水混合着雪水滑落。
“馨!帮帮她!求求你!”
她的呼喊声在狂风中显得无比微弱。
濑能馨,依旧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
兜帽的阴影下,看不到任何表情。
怀中,切腹虎不安分地剧烈扭动着,一副慵懒的乐子人模样。
“馨!情况不妙啊?!那个笨蛋(天香)快被打成两截了!那个小鬼(四糸乃)也要被轰成渣了!”
“明明不打算参与进来,还是来了,你那所谓的正义感真是害人!”
馨的指尖在卫衣口袋里蜷缩了一下,冰冷坚硬的手环硌着皮肤。
“……正义?”
一个近乎自嘲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冰冷而疲惫,如同置身于宇宙真空。
她的目光扫过战场。
艾伦·马瑟斯,悬浮于空,宛如执行神罚的兵器,炮口的光芒映照着下方蝼蚁般的挣扎,而她身后的摄像机,正贪婪地记录着这一切“壮举”。
鸢一折纸,那个曾为了保护平民(士织)而违抗艾伦的战士,此刻却因冰冷的指令,化身最冷酷的刽子手,剑锋直指重伤的精灵(在她认知中是十分难缠的敌人)。
艾萨克·维斯考特,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正通过冰冷的屏幕,如同观赏斗兽般欣赏着这场由他导演的血腥戏剧,眼中只有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毁灭的狂热。
而废墟中心,那个蓝发的小精灵(四糸乃),抱着她破碎的布偶替代品,空洞的眼中还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
至于挡在她身前的天香……那个笨蛋,明明身体状态如此之差,却还要逞强……
“看看他们,切腹虎。”
馨的意识冰冷地传递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恶。
“这是属于她们的战斗,无论如何我只是一名不相干的旁观者。”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争斗……”
她仿佛看到了肯普法战争末期,因为调停者的指令互相残杀被利用到死的许多年轻生命。
“够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封的陨石,狠狠砸在她的意识深处。
“我已经……不想再为这样的东西战斗了。”
“是吗,一切由你,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她们选择了自己的战场,选择了回应彼此的羁绊。”
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冻结的湖面。
“这是她们的觉悟,她们的战斗。”
“而我……累了。”
就在折纸的光剑即将再次落下,艾伦的巨炮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废墟边缘的深灰色身影,动了。
她并非冲向战场中心。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转过了身。
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有最后一丝微光扫过战场:扫过士织绝望泪流满面拍打屏障的脸,扫过天香呕着血却仍试图推开折纸想要保护身后四糸乃的倔强眼神,扫过四糸乃怀中那个破烂布偶和她另一只手中紧握的、沾着血污的铃铛钥匙扣……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犹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荒芜。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早已厌倦的悲剧。
然后,她迈开脚步。
一步,两步……
深灰色的身影,就这样一步步地、无声无息地,走向废墟更深处肆虐的暴风雪幕,身形迅速被翻卷的白色狂潮吞没、稀释。
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墨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有出手。
她选择了……离开。
“馨——!!!”
士织最后的、带着崩溃哭腔的呼喊,被淹没在艾伦巨炮发射的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
炽白的光柱,如同神罚之矛,再次撕裂了风雪与夜幕,带着灭绝一切的意志,轰向了无法移动的四糸乃,也将天香残破的身影,彻底笼罩在毁灭的光芒之下!
而废墟的边缘,只剩下风雪在呜咽,仿佛在哀悼一个旁观者冰冷离去的背影,和她心中……那根彻底崩断的弦。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共鸣声,突兀地在濑能馨右手腕处响起!
深深插入卫衣口袋中的右手手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幽紫色光芒!光芒穿透布料,在昏暗的阴影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手环轮廓,剧烈震颤着!
“?!”
馨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这并非她的意志!手环在自行反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瞬间从士织的右手腕炸开!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强行唤醒、撕裂!
剧痛让她发出一声闷哼,禁锢着她的随意领域在这一刻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咔嚓”一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什么?!”
折纸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干扰,光刃轨迹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偏移。
“嗤”地一声擦着天香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刺目的血花,深深扎入冻土!
同一时刻,士织感到一股洪流般的力量从手腕处汹涌灌入四肢百骸!
那不是她濒死时出现的治愈蓝焰,而是更为狂暴、更具侵略性的力量!
它蛮横地冲刷着她的血管、神经、骨骼,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实感!
“呃啊啊啊——!”
士织痛苦地弓起身,右手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
“那……那是什么?!”
艾伦·米拉·马瑟斯悬浮在半空,金色瞳孔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惊愕。
她身前的悬浮摄像机阵列忠实地记录着这超乎常理的一幕:那个数秒前还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少女,此刻右手的手环正发出一阵阵白光!
“灵波反应?!不……有些不同!未知能量强度正在疯狂飙升!”
佛拉克西纳斯舰桥上,神无月恭平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司令!五河士织的生命体征……在发生剧烈变化!”
琴里含着加倍佳,死死盯着主屏幕。
只见代表士织的能量读数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火箭,以前所未有的斜率疯狂攀升,瞬间突破了所有已知人类和精灵的阈值红线!
咔嚓!锵锵锵——!
如同精密机械的组合声密集响起!
炽白光芒褪去,士织换上了战斗用的水手服。
阴影中的馨,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蓝色手环与远方那道炽白光芒之间强烈的共鸣与牵引。那感觉,就像有一根无形的弦被狠狠拨动,将她沉寂已久的“肯普法”本质与那个濒死的少女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共鸣……强制引导?!”
切腹虎的声音带着震惊。
“这种状况下,五河士织……竟然被你的手环强行启动变身了?!”
馨松了一口气。
她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方式介入!
她只是想当一个冰冷的旁观者,看着这个荒诞的世界自生自灭!
但此刻,她的力量、她的身份,却被战场中心那个少女绝望的意志和她自身潜藏的“钥匙”强行撬动,被动地成为了这场变局的“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