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士织露出困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咚咚!”
士织轻轻敲门示意,然后打开房门。
天香伫立在房间的左侧——也就是摆放在墙壁边的架子前方附近。在与天香面对面的状态下,士道走到房间中间。
“有什么事吗,天香?”
听见士织的疑问,天香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锐利地盯着她,然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琴里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从明天开始就要搬到隔壁了。”
“啊,对……据说是这样。”
“所以……”
天香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却愈发锐利。“
昨天接受检查的时候,琴里与令音告诉了我许多事情。”
“——!那……那个……你所谓的『许多事情』指的是……”
士织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精灵……拉塔托斯克……以及——”
天香的视线如刀锋般刮过士织的脸。
“你协助他们欺骗我,封印我力量的事情。”
冰冷的愤怒在胸腔里灼烧。
精灵?力量?那些东西她不在乎。
琴里的话语像毒刺扎进脑海——
“还会有其他像你这样的精灵出现,士织会去‘拯救’她们。”
拯救?多么虚伪的字眼!
她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画面:士织的唇,贴上那个蓝发小鬼(四糸乃)的唇。
那一刻席卷而来的、几乎撕裂理智的暴怒感再次涌现。
那算什么拯救?
那是……属于她的东西被玷污!是背叛!
那些所谓的精灵,和她一样,都是被诅咒缠身的存在!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纠缠着不幸与毁灭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那些混乱、危险的灵力波动,源自同类的气息!那是灾祸的化身!
靠近她们,只会让士织被卷入和自己一样的漩涡,被诅咒沾染,最终滑向毁灭的深渊。
就像……靠近自己一样……不!
她绝不允许!
士织是她的!
是她在这冰冷扭曲的世界里唯一抓住的、带着温度的存在。
那些所谓的“拯救”,不过是士织用来满足自己可悲伪善的工具!
那些精灵,根本不配得到士织的触碰,尤其是……那种方式的触碰!
她们只会把士织拖入和自己一样的深渊!
“我想跟你说的话,就是跟这有所关联的事情——”
天香往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士织。从今以后,如果还有像我或四糸乃这样的精灵出现……”
士织屏住呼吸。
“……不准你再去『拯救』她们。”
“……咦?”
士织完全愣住了,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这个要求如此绝对,如此……自私?与她所认知的“拯救”意义完全背道而驰。
“其他精灵......当她们现身时,我能感觉到她们的气息。混乱......危险......和我一样,是被诅咒的存在......是灾祸的化身。”
天香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随即化作更深的戾气。
“靠近她们......只会被卷入不幸与毁灭。就像靠近我一样。”
“......除了那个小不点。她......不一样。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东西。”
“天香,我们明明没有还遇见过四糸乃以外的精灵......而且我不认为你是……”
士织试图反驳。
“闭嘴!”
天香粗暴地打断她,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我不需要你虚伪的同情!我已经看透了……所谓的『拯救』,不过是你用来满足自己伪善的工具!”
“不是的!我……!”
“——然后……”
士织急切地想要解释,她拯救精灵的愿望绝非伪善!
然而话未出口,就被天香打断。
她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紧紧聚焦在士织的嘴唇上。
那目光充满了占有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让士织感到一阵寒意。
士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天香更快地逼近。
“……我还有一个要求。”
天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什…什么?”
士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天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士织的手腕将她粗暴地拽向自己!
士织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被天香重重地压在旁边的床铺上!
“天香!你做什么……!”
“嗯咕……!”
一瞬间,天香露出近乎残酷的神色,狠狠地、近乎撕咬般地吻上了士织的嘴唇!
士织的嘴唇红肿,微微刺痛,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委屈。
“……这一次就这样扯平了。”
天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冰冷。
“……扯……扯平?”
士织捂着自己刺痛的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逻辑。
天香用拇指狠狠擦过自己沾着士织唾液的嘴角,眼神阴鸷。
她的指腹重重碾过唇瓣,仿佛要擦掉那令人心烦意乱的陌生触感,却又在动作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该死……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接触……为什么会让我感到……这种陌生的悸动?
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又酸又涩,烦死了!
她才不是我的东西……不,她就是我的!我的东西怎么可以被别人碰!
“……所以。就是,那个……”
天香的目光重新锁定了士织刺痛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威胁的意味。
“除了我以外,不准跟其他人做这种事。你的命……是我的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士织的心房。
那不仅仅是占有欲,更是一种扭曲的保护宣言——用暴力和标记来宣告所有权,以此杜绝他人染指的可能。
“…………那……那个——”
士织想起了封印四糸乃的那个吻,心中警铃大作。
“回答!”
冰冷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那双紫瞳中翻涌的戾气让士织毫不怀疑,拒绝的下场会极其惨烈。
天香的身体更加前倾,另一只手撑在士织耳侧的床铺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冰冷的发丝垂落,扫过士织滚烫的脸颊。
精灵?四糸乃?
哼,那个小不点……软弱得要命,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了,只会躲在兔子后面哭哭啼啼。
那种废物,凭什么能让士织……
想到士织亲吻四糸乃的画面,一股暴戾的怒火再次灼烧心肺。
接近那种东西只会害死她!
就像靠近我一样……不,我至少……
总之,绝不允许!
“是……是的!”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恐怖气息的压迫下,士织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恐惧地答应了。
屈辱和无奈交织在她心头。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天香此刻翻腾的戾气就能将她撕碎。
士织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同样泛白。
她别开脸,不敢直视天香那双燃烧着占有欲和怒火的紫眸。
天香看着士织这副顺从又带着恐惧的模样,心底那股扭曲的满足感与烦躁感交织得更深。扯平了?不……远远不够。
这个笨蛋,总是这样不顾自己安危,总是想着去接近那些危险的“同类”……她需要更深刻的教训,一个让她刻骨铭心、再也不敢违逆自己的“惩罚”。
哼,答应了?
但这副样子……根本就没记住教训!只是害怕而已!我需要让她……更深刻地理解……理解她的归属……理解靠近那些东西的代价……
一抹近乎残酷的冷光在天香眼底闪过。
她俯下身,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士织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再次对上自己的视线。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
“只是……答应就够了吗?”
天香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指尖在士织红肿的唇瓣上缓缓摩挲,带来一阵刺痛和奇异的麻痒。
“你这不让人省心的笨蛋……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地……总是……想着别人……”
她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仿佛想起了士织扑向危险拯救四糸乃的场景,那份让她心脏骤停的恐惧再次翻涌上来。
天香捏着士织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另一只手则沿着士织的脖颈线条缓缓下滑,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压迫感,落在了她制服的领口处。
她的膝盖更用力地嵌入士织双腿之间,将她彻底固定在身下。
“天香……你……”
士织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她能感觉到天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那不仅仅是要亲吻的意图,而是某种……更深层、更让她心慌的东西。
“闭嘴。”
天香粗暴地打断。
“我说了……你需要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记住……谁才是你该在意的人……让你再也不敢……靠近那些‘东西’……”
她的手指勾住了士织制服的领结,似乎想要扯开那层碍事的布料。
士织的身体瞬间绷紧,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的时刻——
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
天香眼神一凛,瞬间从士织身上弹开,警惕地望向门口。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探了进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四糸乃。
她似乎没注意到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看到士织,眼睛一亮。
“士…士织……”
四糸乃小声地呼唤着,脸颊微红,显然是为自己突然折返感到不好意思。
啧!又是这个小鬼!偏偏在这种时候……!
那股被打断的烦躁和未发泄的不满足感,让天香几乎想立刻将门甩上。
但……不行……士织这副样子……不能被看见……
“四糸乃?怎么了?”
士织连忙坐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不敢再看天香,只好努力挤出笑容。
四糸乃走进房间,小手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我忘了说……谢谢……”
她声音细若蚊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士织的嘴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脸蛋更红了。
“啊啦啊啦~”
兔子手偶「四糸奈」突然发出戏谑的声音。
“四糸乃酱是在想士织酱的那个吻吗?那个可是四糸乃的初吻哦~”
“四…四糸奈!”
四糸乃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帽子里。
“嘻嘻嘻。”
四糸奈不依不饶。
“士织酱可要负责哦!说不定四糸乃酱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呢!”
“噗——!”
士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兔子手偶,以及旁边羞得快要冒烟的四糸乃。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四糸奈,那个……女孩子和女孩子接吻……是不会怀孕的啦。”
“诶?真的吗?”
四糸奈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那太可惜了!明明那么浪漫的说~”
四糸乃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轻轻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这个无意识的、带着几分茫然和妩媚的小动作,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哼。”
一声冰冷的哼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
天香不知何时已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紫眸中寒光闪烁,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房间温度骤降。
“打扰到你们可真是抱歉!”
“四……四糸奈!”
四糸乃惊慌地想拉回手偶,兔子却固执地指向天香。
“这位~”
四糸奈的声音罕见地失去了轻佻,带着某种笨拙的肃穆。
“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狮子……但之前为了保护四糸乃可是拼上了性命!”
布偶手笨拙地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
“谢啦,骑士小姐!这份恩情,四糸乃会好好记住的哟!”
天香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哼,别开脸,语气生硬但并未如之前般戾气十足。
“……多管闲事。谁要你们记住?”
她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感谢,更多的是对自己伤势的烦躁和对刚才发生事情的余怒未消。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帽檐下,四糸乃的小脸憋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洋装的裙角。
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从帽檐下挤出。
“……谢…谢……”
声音轻得仿佛幻觉,但其中蕴含的真诚却毋庸置疑。
说完后,四糸乃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猛地转身,像受惊的幼鹿般撞开房门,脚步声慌乱地消失在楼梯尽头。
“哎呀呀~害羞逃跑啦!心意传达到了就好~”
“那我们先走了,士织酱,记得要对我们家四糸乃负责哦!再见啦~”
只有「四糸奈」的余音在走廊回荡。
士织怔怔望着门口,心头五味杂陈。
那声微弱的道谢,是天香强压下暴戾的占有欲后,在这扭曲关系里萌生出的一丝人性微光,反而让士织感到更深的寒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天香那无声的别扭回应,四糸乃克服恐惧的感激……还有那片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血腥记忆一起被封存的致命伤。
一种更深的困惑攫住了她。
AST围剿、DEM的袭击……她们三人是怎么从那个绝境中逃脱的?
她只记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冰冷的武器光芒,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如同被强行抹去了一段记忆。
“……我也出去了。”
士织撑起发麻的身体,哑声说。
天香没有回应。她背对士织站在窗边,晨光将她孤绝的身影拉长。
那声“谢谢”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钻进耳朵,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锁骨下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残留着某种幻痛。
她讨厌这种陌生的感觉,更讨厌这份“完好”带来的、无法解释的虚无感。
厨房里,琴里叼着棒棒糖,透过门缝冷眼旁观着走廊里发生的一切。
“……啧。”
琴里低声啐了一口,用手机反复查看昨天下午空间震后的监控录像片段。
画面依旧定格在AST与DEM部队将三人合围的瞬间,能量读数爆表,然后……雪花。
佛拉克西纳斯所有外部传感器和自律监视单元在那一刻同时遭到无法解析的强力电磁波干扰,彻底失灵长达五分钟。
五分钟后,干扰消失,画面恢复时,现场只剩下重伤昏迷的士织、天香和小动物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四糸乃。
战场上没有任何AST或DEM人员的尸体或残骸,仿佛那支精锐部队从未出现过。
那片区域的能量读数也诡异归零,连空间震的余波都消失无踪。
“强制记忆清除?空间干涉?时间回溯?”
令音提出的每一个假设都如同天方夜谭。
琴里揉着眉心,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远超显现装置能达到的领域,甚至超越了精灵力量的认知边界。
士织……天香……四糸乃……这三个失忆的当事人,连同那片被彻底“清洁”的战场,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不可解的谜团。
这迷雾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