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听到我的话后,希特摇了摇头:“ 那些堵在门外的人已经死了。”
“是吗,”我悄声说,“零呢?。”
“还在清理着屋外。”
“让她回来吧,别管了。”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希特的眼神正向我传达着这样的信息。我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火漆信,悄然无声,安静地平躺在打理好的桌面上。然而,即便你用那双眼神盯着我,我还是不明白自己在哪里说错了什么话。
我们在尴尬的沉默中打量着这间小公寓。
“不需要,清理吗?”
一下子就明白了希特所暗示的是什么。出门便会从混杂着血液的水坑中蹚过去。脚下随时会传来柔软的感觉,踩到内肠,踩到肝脏。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清理或许才是正常的吧。
但是我却忽视了这理所当然的事情。倒不是说已经麻木了,只是摆在眼前的是更麻烦的事情。
那当然是在我们出门前,这封信还尚未存在着。
盖着火漆的信件,悄无声息地,静躺在桌面上。旁边是残留墨迹的笔,还有被人用过痕迹的杯子。这些所见,反而让人感到惶恐。
毕竟在出门之前,桌面是零已经打理好的。被用过的杯子,或许还有的解释。但是信件是在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全然不知。
在严肃的火漆信的右下角,有着宛若孩童的涂鸦。那是一张娃娃的笑脸。
穿过了罗吉的结界,理所当然似的进入到屋内,留下信件,随心所欲地动用别人的东西,然后留下信件。
那个疯子,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
“你去叫她上来吧,麻烦了。”
“……我这就去。”希特说。
把她支走,看见希特已经有远去的背影,我毫不犹豫地用刀将火漆划开,然后把折叠其中的信件取出,打开。
“侥幸逃走的朋友,你还好吗?我来找你了。”
仅仅是一瞬间,恶寒,遍布全身。明白他所指的“朋友”是我。却搞不懂,他的这副语调究竟是什么用意。
“寄存在你那里的货物我打算取回,你应该不会阻挡的吧。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根本没有魔力不是吗,也没有能力阻拦对吧。”
拿取信件的指尖,不小心用了力。薄脆的纸张变得褶皱,被扯开了一道裂口。
“难得去看望你,你却不在家,迫不得已只能把礼物放在门外了,希望你的那你能喜欢。当然,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能成为它们其中的一员就好了。”
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嘲讽,为什么还会生气呢。堆积太多,早已经超过承受线了吗。还是说,因为身上还没完全消去的疼痛,不得不回想起自己无能的事实而心有不甘。
我平复着动摇的情绪。
吐过说,货物是指希特的话。登门拜访的时候主人不在家,因为这种简单事情就暂时放弃了,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
正这样想着,发现作为关键人物的希特本人,伫立在门外,有些失神。
“店长,撕掉!”
耳边传入零喊声,但我的动作,仍是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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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着两只小瓶子凑到灯光下看。两只瓶子里各自装着一颗眼珠子。石绿色。仔细观察了三分钟,还是没有感到厌烦。美丽莫过于此。
它的原主人,将整个眼眸填满,宽广无垠的天空,并试图自由地朝之飞去。
只要被无聊的家族锁链束缚着,那就是一辈子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明明深知这个道理,也已经具备了能够挣脱锁链的实力,心甘情愿地让家族的在自己脚背打下铆钉。天真的以为总有一天,信赖的家人会为自己取下。到头来越钉越多,连自己已经有了翅膀这件事实也都快忘记了。
这双眼睛原主人,在得知自己的双眼被挖出来后,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露出怎样的表情?真想看看啊。
赫瑟达因家,真是有意思的家族。简直和我曾经的家族如出一辙。可惜我没那么愚蠢,在明白自己足以飞翔这件事后,在雨夜中,为那些曾经虐待我的人一个个挂上了脖绳。
和瓶子里的眼珠子对视着,轻语道:“小鬼,虽然说了下次一起玩,但留给我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原谅我的食言吧。”
自然,得不到应答。
奇怪,明明得到了这样的高级货,我怎么会笑不出来。用手**脸颊,想让面部的肌肉放松,却还是笑不出。
“晚上好,伍德先生。”
顺着那道声音,茫然地抬起头。手臂上的刻印在发亮,随意地挥了挥手,驱赶蚊蝇一样的动作。
降下的雨水受到操控而变了形,尖锐如锥。星罗棋布,高悬于那人的头上,快速冲下。每一下都很致命,但落在地上的时候,却又变成了正常的降雨般,轻轻地融入水洼里。
持续了数十秒,站在攻击范围里的那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那位老者,别受伤了,连在他那一身裁剪得体的衣服上留下痕迹都没能办到。
他身材精瘦,面庞饱经风霜,只要看到他,我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一种动物——老狐狸。那种行事小心谨慎,在晨风中嗅来嗅去,却仍然无法确定这一天,自己将是捕猎者还是被猎者的老狐狸。
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诉说着自己艰难坎坷的一生。虽然我和他碰面的次数很少,但我对他那双眼睛印象深刻。目光犀利却疑神疑鬼。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正和我对视着。
“真是十分个性的打招呼方式,”他说,“为了把你从那个地方救出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第三序,如果你再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发誓,一定会找到你的真身然后把你杀掉。”
“如果那天正好是晴天的话,是不是就能放过我,毕竟在晴天杀人不符合你的美学。”
“在对你的实验中慢慢等待雨天的降临不是更好吗?序列里对你心生不满的人可不少,他们应该乐意参与其中。”
“铭记于心,第六序。”
我直接无视了他那虚伪的礼仪,把魔力流入刚才消耗的刻印中进行次数补充。好似体内有小人在把神经割裂,全身上下的血液在蒸腾。于这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心脏的鼓动的速度在不断加快。
“真是了不起的忍耐力。”
“你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听到我的话后,第三序摇了摇头,“每次自我补充都会遭受非同寻常地痛苦,换普通人早就昏死过去了。我不是第一次见人把刻印刻在自己身上,但这么多的数量,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说真的,很难不佩服。”
“就当是那样吧,”我不愿和他做太多的纠缠,继续道,“书找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但还没有进行回收……”
“你在担心什么?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再干涉我们了。”
“或许是吧。”第三序咕哝说。
或许是,不好说。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绝对过。就是这种地方,最让人反感了。
“风向变了,雨天很快就会过去,让你的人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