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兄长大人居然、哈啊……”
真那一副若有所感的样子瘫倒在桌上。澪见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真那?”
“啊……抱歉抱歉。因为我实在没想到兄长大人那个木头人居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引发事件。”
真那挺起身子挠了挠脸。
“额……这个嘛、该怎么说呢。你理解的意思倒也没错,简而言之就是兄长大人想和澪一起出门。”
“嗯。可是,我跟真一起出门的事挺平常的啊。比如说他带我熟悉街上的情况什么的。”
“嘛,虽然是这样。不过还是那什么呢、应该说是你们两人的关系上的问题吧。兄长大人是想跟澪的关系更进一步。……不是友情而是朝着恋爱那方面的。”
听真那这么一说,澪若有所悟地拍了下手。
“难道说、那是真想和我交配的意思吗?”
“噗……!?”
因为澪说得太直接,真那直接就喷了。
“怎么了吗,真那。”
“不、不是……本质一点想的话那确实没错、可是……嘛,约会其实是指在那之前的阶段的事、是兄长大人想向澪表露好意的意思……”
真那带着困扰的表情艰难地解释起来。
……虽说是自己找的,但跟兄长的心仪对象解释这码事真是相当费劲。
真那决心之后一定要让真士请自己吃点好的。
“————”
就在真那十分难办地拣选着台词说明真士的意图时,澪先是双目圆睁,接着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澪?”
真那扭了扭头,接着澪吞吞吐吐地说道。
“……果然,语言很不可思议啊。明明知道它的意思,可一旦将它附会到真和我身上,就有种不可思议的心情。这样啊……呵呵,真对我抱有好意啊。这让我……好开心。”
说着,澪用手捂住了泛红的脸颊。
“……啊啊、真是的。”
因为这番举动实在是太过可爱,引得真那也不由地脸红了起来。
怎么说呢,自己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
赶紧跟兄长大人结婚让我叫你姐姐大人吧!什么的,真那心里的小真那如是喊道。
真那咚地敲了下桌子,接着高声说。
“好的,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准备吧!”
“准备……?”
“没错。这可是兄长大人和澪的第一次约会,绝不能让它失败。给兄长大人的建议先等之后再说……首先得给澪置办些新衣服才行!”
“衣服?现有的就足够了不是么。不够的话只要再增加就好了。”
澪说着转了转手指尖。是了。澪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她可以将自己看到的衣服原原本本地复制出来。
事实上,现在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就是拷贝自真那的。
“这跟那可不是一回事!这是气势的问题!怎么能穿着借来的铠甲上战场呢!?不如说,我之前就有想了,澪就应该多穿一些可爱的衣服才对!”
见真那情绪十分高涨地逼近过来,澪吃惊地流着汗道。
“是、是这样吗……可是,你说可爱、那又是什么样子?”
“姆……”
被澪这么一说,真那皱了皱眉。虽然真那自己强烈主张,但其实她自己对时尚这东西也不是很懂。如果真那有那个本事,那拷贝了真那的衣服穿的澪的可爱度自会水涨船高。在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真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还是找人来帮忙吧。你稍等一下。”
接着她走到房间的角落拿起电话的听筒开始拨弄按键。一阵通讯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啊,你好,我是崇宫。有点事想找你商量。是的,其实,我想请教一下选衣服的方式——”
真那刚说到这儿,电话突然被挂断了。接着过了几分钟。哒哒哒哒哒……地传来了这样的脚步声,紧接着客厅的大窗被拉开,一名少女就此现身。
扎成两束的头发,像猫一样伶俐的双眸。来者是住在附近的真那的朋友、穗村遥子。
“事情我都听说了!”
遥子兴奋地边喊边顺势踢飞自己的鞋子,然后冲进客厅牵起了真那的手。
“真那终于想起来打扮了啊!明明素材这么好却成天只知道穿制服啊衬衫啊剑道服啊什么的,我可担心了呢!所以呢,要什么风格的?现在有时间吗?我们立马去商店——”
“请冷静一下。谁也没说是我要选衣服。”
“诶?不是吗?”
遥子听过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而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什么嘛……我还以为真那的春天终于来了呢。无欲无求倒是可以,但是太过度的话可就找不到男朋友了哦?”
接着遥子聊起了多余的闲话。真那抱起肩膀哼了一声。
“遥子才没资格说我呢。你才是,跟龙雄前辈进展如何了?”
“跟、跟那个没关系吧?”
遥子红透了脸抗议起来。明明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排遣别人,可谈到自己时倒是羞怯得不得了。
真那一边“好好好”地耸了耸肩,一边指向坐在身旁的澪。
“嘛,先不提这个。其实不是我,而是这边的人要挑衣服。”
紧接着,遥子顺着真那的指示看去,随后立马“呜哇!”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个美少女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样子遥子现在才注意到澪的存在。
她的吃惊程度很是夸张。
“这位是崇宫澪。是我的……那个、是我的远房亲戚。”
“初次见面。”
配合着真那的介绍,澪低下了头。遥子在几秒钟内看澪的美貌看得出神,随后她猛地回过神来身体一个激灵。
“失礼了!我是穗村遥子、十四岁、是真那的超亲友!”
“超亲友……”
“啊啊、澪。这词儿不常见,你不用太在意。”
真那干咳了一声继续道。
“就是这样了,总之我希望你能帮忙选些给澪穿去约会的衣服。你很擅长这种事吧。”
“与其说是擅长不如说是我最喜欢这种事了。
“……那么,作为参考我姑且问一下,能跟这等美少女约会的Lucky Boy到底是哪位?”
遥子以外国电影里的口气如此说道。真那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回答了她。
“嘛,是我家兄长大人。”
“真的假的不得了啊!”
遥子兴奋地大喊,接着一把抱起了肩膀。
“好的我懂了。总之就是要给澪打扮得让你哥哥看了之后立马被迷得神魂颠倒是吧?嘿嘿~,怎么做好呢~。”
说着,遥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棒棒糖含在了嘴里。这就像是遥子的癖好一样。
据她所说,似乎是因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有个东西含着可以提高集中力。
“你能明白就好。嘛,虽然我家兄长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女孩子必须要重视气势才行。”
见真那和遥子态度都很坚决,澪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那……那就拜托了”地点了点头。
“哈啊。”
在清晨的教室中。
崇宫真士在桌子上托着腮,无数次地叹气。
自就像将整个空间挖走一样的谜之灾害——空间震袭击这座城市以来,已经过了两周。
因为真士他们上学的高中奇迹般地幸免于难,所以在几天前就重新开始上课。
在发生大规模的灾害时,附近的学校通常会成为受灾者的避难所,但是在上次的灾害中,因为受害居民与街道一同消失,所以与灾害规模相比较,避难民众之少着实令人惊讶。
虽说如此,教室中的光景与灾害前并不相同。
仅凭一两个放着慰灵花的桌子已无济于事,而且虽然免于受灾,但有的学生仍因未能抚平精神冲击而卧床不起。
其中好像还有一些人因担心再次发生空间震,便搬到了其他县居住。
真士的叹息并非与之完全无关。
那些不久之前还在普通地与自己交谈的同学突然消失,他对此也感到一些悲伤。
当然,其中还有着对自己及周围的人的前路的担忧。
但是,人类的适应力是无与伦比的。
以真士为代表,其他留下来的学生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环境。在一开始,虽说有不少人为朋友之死而哭泣,但是失去了他们的学园生活依然在日复一日地流转,而笑容也渐渐得以恢复。
这是不可思议、形态不定、并非真实的非日常所留下的残渣。无论如何,为了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前行,少年少女们不断地收集着散乱地日常碎片。
“……哈啊。”
但是,在那种环境下,真士的叹息虽然显得有些不谨慎,但其中还有另一种含义。
“叹了好多次气呢,崇宫”
“……嗯?”
真士在叹气不知多少次之后,突然被搭话了。他朝声音的来源望去,有一位戴着眼镜、显得有些温和的少年站在那里。真士简短地“啊”了一声抬起了头。
“早上好,五河。”
“嗯,早上好。”
真士的友人五河龙雄微笑着回答后,把头歪了过来。
“那么,你怎么了?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嗯……啊,嘛,差不多吧。”
真士暧昧地苦笑道,糊弄了过去。
“哼……”
接着,龙雄盯着真士的表情看了一会之后,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莫非是喜欢上了某个女孩子?”
“——噗噗。”
突然被这么说,真士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惊讶的同学们将好奇的视线投向了这里。
“你、你……干嘛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诶,莫非说对了?看来我的直觉也是挺准的。”
“…………”
面对龙雄的话,真士满脸通红,避开了视线。
……虽说有些害羞,但情况正是如此。自从昨天邀请澪约会之后,他的脑子里就总是闪过澪的表情,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嘿嘿嘿——”
“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啊。”
“我们也要加入!”
三个女学生似乎是在那里敏锐地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便走了过来。
她们是真士班里的好友三人组,亚子、麻子和美子。
“干、干什么啊你们,都说了没什么。”
“不要嘛,也好好讲给我们听听呗,老爷~。”
“没想到这个人畜无害的崇宫同学也会迎来春天啊——”
“那么,对方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啊,说吧说吧。”
“你、你们……”
接着。
“——真。”
在真士被三个人围着的时候,教室的入口处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诶——”
真士朝那里看了一眼,便突然睁大眼睛。
不,不只是真士。
看到了那位少女的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
毕竟有一位美丽至极的少女站在那里。
“澪、澪……?”
真士的表情充满着惊愕,叫出了那位少女的名字。接着,澪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成为视线的焦点,亦或是她并不在意这点,大胆地迈着清脆的步伐朝真士走去。
“为、为什么在这里……”
“来,这个是你落下的东西。”
真士流着汗问道,而澪则从手中的包里拿出便当盒,放在了桌子上。
“啊……”
看到那个,他从包里找了一下。
……他出门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澪的事情,心不在焉,落下了一直以为已经放进去的便当盒。
“谢谢……帮大忙了。”
“哼哼……帮上真了。”
澪发自内心高兴地说完,便朝他挥了挥手。
“那么我回去了。”
“嗯、嗯。”
真士如此回答道,而澪也点了点头,往后走去。但是,就在这时,澪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走了过来。
“——我很期待下次的约会哦。真也要好好期待哦?”
澪如此说道,便微微一笑。
“……!”
她的姿态实在太过惹人喜爱,真士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啊、嗯……我知道了。”
“嗯,再见,真。”
真士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后如此说道。澪又一次挥手,离开了教室。
“…………”
教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那个。”
真士预想到了将于数秒钟后爆发的场暴,便想在大家都说不出话的这段时间赶紧离开教室。
但是——为时已晚。在真士想要离开那里的一瞬间,有人猛地抓住了他的后颈,半强迫地让他坐了下去。
“喂,刚才那美少女是谁啊崇宫同学!”
“莫非是传闻中的女友?”
“我可没听说过啊!?”
“啊,干的真漂亮啊,崇宫同学。”
……之类的,直到早上的班会开始之前,真士就这样被同学们紧紧地围在了那里……
「当年,真士也是个狠人啊——!」
凌云的精神体游荡在『时空档案』中《约会大作战》位面中往昔的画面之中,与上帝视角回顾着这一切…虽然自己可以出手干涉改变过往的历史…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在将识人事的时候,艾扎克·维斯考特察觉到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维斯考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
若将他归入神童、天才一类,想必不会有人有异议。
即使是在传承着魔术师血脉的避居世外的聚落里,他也能比同代人——不、他对魔力的驾驭就算是与成年人相比也要更胜一筹。
只有师父和村里的长老们、以及自称是他竞争对手的艾略特能够与他相抗衡。
而且还不仅如此。
语言学、数学、运动——维斯考特在所有的领域都留下了非凡的成绩。 然而,这终究不过是程度深浅的问题罢了。
一言以蔽之,就是能否掌握事物之精髓而已。
仅此而已。至少维斯考特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将自己区别于他人。无论位置差了多远,只要都在同样的轨道上,那总有一天自己会被他人追及,反过来亦是如此。
可是维斯考特还是意识到了、他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个与他人毫无交集的位置。
最初的契机发生于何时来着——对了,是在维斯考特家里饲养的爱犬过世的时候。
早在维斯考特出生之前便生活在家中的那匹爱犬,对于他来说是与生而来便始终在自己身边的朋友。
想当然耳,维斯考特十分悲伤。尽管他年纪尚幼,可却早熟地理解了生物的死亡是怎样一种概念。
可是在此之上——维斯考特的心中,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却犹甚于悲伤。 一脸伤感的父母的表情。
感到同情的朋友们。已然亡逝的爱犬的遗骸。以及——他自己的悲哀。 看到这一切,他竟产生了一种被抨击为悖道离德也毫不为过的喜悦之情。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情吗、还是因环境的塑造而铸就的呢,个中缘由不甚明了。尽管如此,但这仍是一种鲜明的差异。是作为一种生物的缺陷。
话虽如此,维斯考特自然没有令这种情感形于表面。他既有明确地将之判断为与常人相异的感情的机敏,也有清醒地理解让这种感情表露在外并不妥当的贤明。
与他人相异这种事,尽管有些可谓之美德,但更多的还是授人以忌避的口实。
人类恐惧着与自己不同的人。
恐惧着未知。这种恐惧会孕育出狂乱、孕育而出的狂乱则会招致争端。
也正因如此,魔术师的后裔才会为了避人耳目而隐居于山林。
自幼少之时开始便被教诲了这番道理的维斯考特,就像魔术师们在人类之间掩藏自己一样,他决定将这种情感藏在心底。
也不知是幸与不幸,明明还是个孩子,但维斯考特却深谙虚饰情感之道。所以当维斯考特在爱犬死后向双亲提出想要再养一条狗的时候,双亲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了他。
维斯考特的双亲恐怕做梦也不会料到,儿子的目的、既不是填埋爱犬去世而产生的悲哀,也不是想要得到一个新的伙伴——而是因为想着只要再度饲养家犬,那就总有一天能再度见证它殒命吧。
就这样,维斯考特在没有遭受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生活着。有虽然严格但却对他关爱有加的双亲、有值得尊敬的师长、有一同共勉的朋友们,在所有这些的关怀下,他逐渐成长着。
而就在他刚长到十岁不久的时候,又有一场不幸向他袭来。身体状况一直就不太好的母亲,因为罹患肺病而过世了。
纵然是出离人智的魔术之乡,但终究没有令死者复生的能耐。同乡人都为维斯考特的母亲感到悲哀,并不遗余力地为之凭吊。
对年纪尚轻却蒙受丧偶之痛的维斯考特的父亲,他们心中定有相当的体恤之情吧。
而在父亲身边屈身强忍着泪水的维斯考特,一定也在他们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吧。事实上他们想的也没错。
诞下自己,并精心加以抚育的母亲过世了。这给了维斯考特无与伦比的丧失感。
然而。与此同时,维斯考特亦有一种生涯无两的无上的陶醉感。悲伤、悲伤到不能自已。
一不留神泪水便会夺眶而出。
父亲和街坊邻里肯定都是如此。在这里充盈着悲哀与绝望。呜呼——这是何等愉悦。
看着被埋葬入土的母亲,维斯考特产生了诞生至今第一次的悖道逆理的无上快感。
——因而,在那之后又过了一年。
即使是站在小山丘上看着村落为烈火吞噬,席卷于维斯考特心中的感情也与另外三人有所不同。
愤怒。悲哀。绝望。在形形色色的负面情感的漩涡中,唯有他一人感到了喜悦。
非也——这与维斯考特至今以来感受到的那种喜悦相比还是稍有不同。
要问为何,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一点。
——呜呼,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啊。 维斯考特明白自己与他人不同。
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是异常的。
正因如此维斯考特才将那种感情掩藏了起来,藉此保护自己不在团体中遭到孤立。
尽管他具有以品尝绝望为乐的性情,但自己却不会出手为害。尽管期盼着爱犬终将至来的死亡,但他却不曾有亲自动手将之杀害的念头。
可是在这个时候,维斯考特的世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