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会说:前进未必是好事
——《冒险者手册》
“这就是忤逆神明的后果么……”狂躁的风暴由破损的弦窗侵入船舱,吹飞了男人的帽子。
“该死,主舵已经失效了?!”
“再这样下去缸就要爆了!”负责操纵的船员焦急地报告着各种信息,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人绝望。
“萨拉,能预知‘流向’吗?”男人询问身旁的遮着眼睛的女性,她是人类当中相当稀少的,名为‘风语者’的特异能力者。
“不、不行…”女性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愤怒、恐惧……我听不见风的声音!”
“是吗,辛苦你了。”伴随着剧烈的颠簸,甲板开始呻吟,整个船只即将解体:“就连最坚固的材料也不行吗……”与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险境不同,这里将会是他们的终点。明白了这点的男人眼中满是失落,这是对自己无法继续前进的遗憾。
“船长!接下来要做什么!!”同伴的呼喊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自己是冒险者,还有事情要做。
“这是船长的最后命令。”‘坚忍号’探险船的船长,拜伦爵士走下座位,捡起他那极具标志性的红色帽子:“请各位船员将所有能够移动的物资转移至安全舱内—”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我们要成为后来者的‘信标’,愿风神庇佑。”
(300年后)
“那是用‘遥远’亦不足以形容的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在由手风琴演奏的悠扬音乐声中,老人缓缓揭开迷你剧场的幕布(迷你剧场:一种在小型舞台上使用人偶、道具表演的艺术形式,类似于皮影戏。):
“神明降临到尚未开化的人类面前,将知识传授给他们。”由细线牵引、油彩绘制的神像降落到跪拜的人群中央。“哇~”蹲坐在周围的观众发出感叹,在老人的操纵下,一切都惟妙惟肖。
“获得了神明智慧的人们返回了各自的部落,久而久之,部落发展成了城邦,城邦勾连成了国家。”剧场的背景切换成了由各种奇异建筑组成的都市,无数的机械穿梭于其中。
“高耸的建筑直入云霄,远航的船只驶向星辰。通天之塔、不灭之城…那个时期的人类成就了众多伟业,然而……”老人的话锋一转:“所谓的繁荣不过是昙花一现,与所获力量不相匹配的心智导致了战争的爆发。”场景里的角色开始相互厮杀,巨大的机械相互碰撞,宏伟的楼宇相继倒塌。
“我们将本应使世界更加美好的技术用于毁灭彼此,对此感到失望的神明纷纷离开,这让本就缺乏敬畏的君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愈发疯狂的战争最终招致了毁灭:猩红的灾厄——死海自天空开始蔓延,在其笼罩之下没有生命能够幸免。”伴随着象征不详与紧张的鼓点,红色的云雾开始扩散,意识到灾难将至的人们纷纷开始逃亡,其中一些人尝试自救但所有的努力皆以失败告终,‘死海’笼罩地表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终将无路可逃。
“绝望的人们开始祷告,由于先前的种种亵渎之举,几乎所有的神明都放弃了他们。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风神,这位仁慈的神明为我们遭受的苦难流下了眼泪,‘神之泪’化作巨人将土地托至天空……”负责表演的老人,同时也是橘子村村长的奥托摇动手柄将舞台缓缓升到死海上方:“就这样,来到死海之上的人类得以延续文明,但也因此受到了诅咒:名为‘下落’的恐惧将永远伴随我们,直至死亡……唉?!”大量红色的烟雾突然从舞台的底部冒出,奥托和围坐在前排的观众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笼罩其中。
“咳咳咳……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死海?死海冒出来了!”
“快跑呀!”惊恐的人们争相离开位置,恐惧的儿童大声哭泣,整个表演顿时一片混乱。
“请各位冷静下来!”奥托将手伸入迷你剧场的底部“果然…”掏出了还在冒烟的‘烟筒’。(烟筒:通常与‘浮球’一起使用,主要作用是当发生坠落等紧急情况时,发出带有颜色的烟雾便于他人发现自己)
“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奥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正在嬉笑的顽皮身影。青筋暴起的他用最大的嗓门吼出犯人的名字:“响!你这个——臭小子!!”
这里是位于云海之上,被有毒的红雾‘死海’所笼罩的世界【死海云渚】。人们藉由各式飞行器往来于各自所居住的、能够在空中悬浮的土地【悬土】。橘子村是一座小小的、以橘子为主要农作物的村落,它位于连’空盗‘都很少来往的边境空域。(空盗:空中的强盗,如宫崎骏动画作品《天空之城》中的’朵拉一家‘,空域:划分这个天空世界范围的术语,其它还有‘中心空域’、‘无人空域’等)今天是其一年一度的‘巨人祭’,村民们在欢庆丰收的同时向传说中拯救了人类的‘巨人’表示感谢。
“都怪你啦,响!”
“没看到最后的说……”
“反正后面都是些无聊的说教,有什么好看的。”被责怪的男孩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头戴风帽,脖挂护目镜的他得意洋洋地走在同伴前面,他就是橘子村村民人人为之头疼的淘气鬼——响:“说到底明明是村长的错,谁让他没收我的冒险道具!”响口中的冒险道具不过是些诸如弹弓、弹球之类的玩具,为了惩罚他在采摘期间的一系列恶作剧,村长奥托将其没收。
“响还真是喜欢冒险呢。”跟在响身后的女孩感叹道,她名叫雪,是响的青梅竹马,与喜欢喧闹玩耍的响相比雪显的安静成熟许多,就连村里的老人也时常感叹:响要是能有雪一半懂事就好了……
“哼,总有一天,我会到达云之彼端。”得意的响用力指向远方,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云之彼端是存在于传说中的,这个世界的尽头。相传那里有着无数的知识和财富,以及有关‘死海’的真相。
“不可能。”一个年龄较大的孩子泼起了冷水:“那里可是连最强大的舰队都接近不了的地方,人类是不可能到达那里的。”
“所以才要从现在开始锻炼呀!这样等‘坚忍号’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加入他们,成为‘拜伦船长’的伙伴!”拜伦是系列小说《拜伦冒险记》的主人公,这套由商人定期带来的读物在孩子间颇受欢迎,其中不乏响这样的狂热者,他们模仿书中的情节大战怪物(其实是村民饲养的牲畜)、捉弄巨人(将小憩中的农夫绑到树上)、穿越风暴(推着废弃的手推车在村长宝贵的花园里来回溜达)。由于这些‘狗屁冒险行为’给村民(尤其是村长)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奥托对此进行了严厉的惩罚,目前还在负隅顽抗的就只剩下响一个人了。
“可是,我妈妈说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我爸也这么说。”
“胡说!拜伦船长、导航员萨拉、大副托奇、轮机长葵……这些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大叔是这么说的。”生气的响反驳到,大叔是半年前出现在村里的‘旅行者’,不知道他名字的孩子们便由‘大叔’来称呼他。他的口中总有讲不完的故事,其中最多的便是拜伦和他同伴们的冒险,相比于书本,大叔口中的拜伦更具真实感。两个月前的某天,大叔从村里不告而别,这让和他关系最好的响消沉了好久。
“那个大叔是骗子啦。”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来者是大孩子安东尼,标榜成熟的他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框:“亏你还相信他。”
“你说什么?!”响抓住安东尼的衣领:“竟然敢说大叔是骗子!”
“放开我!”凭借体型优势安东尼将响推倒在地:“所以说小屁孩真是…”
“啊啊啊啊啊啊!”从地上爬起的响向安东尼扑过去,二人扭打起来。
“打架喽!”(其它伙伴)
“响,别打了!”(雪)
“给我向大叔道歉!”(响)
“不道,那就是个游手好闲、编故事骗小孩子零花钱的家伙..啊!”响挥出的拳头正中他的鼻子:“我..我流血了!纸巾…快给我纸巾!”
“道不道歉?”由于流鼻血这一突发状况,双方暂时休战。
“既然你认为那些都是真的,那就拿出证据来呀!”安东尼接过纸巾堵上鼻孔。
“证据?”
“怎么?拿不出来吧!”料定响拿不出证据的他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那就是假的,不光大叔,你也是骗子!”
“……”
“说不出话来了吧。”
“证据的话…我有!”响突然灵光一现:“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他便拔腿就跑,那是连成年人都望尘莫及的速度。
“等等我。”雪追着响离开了庆典。
就这样,在漫天星辰的引导下,男孩朝自己的家里跑去。这将会是一段全新冒险的开端还是说……算了,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