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大叔,我来了!”拎着篮子的响和其它小伙伴来到橘子树下,朝躺在树干间慵懒的身影喊到。
“你们来了呀。”正在休息的男人从吊床上跳了下来,他穿着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宽松衬衫和磨得不像样的裤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唯独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挠一挠头,露出稍微困扰的表情:“今天要讲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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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哪里去了?”焦急的响将抽屉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没有…没有、没有!到底哪去了?!”
“响,要不就算了吧?”一旁的雪小心翼翼地问到。
“不行!这样的话大叔就要成为骗子了!”一同不见还有其它的玩具,响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到底哪里去了?!”反复翻找无果的他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你那些破烂我都已经扔掉了。”二人身后传来没好气的声音,一位戴着头巾、穿着帆布工作服,看起来干净利落对女性出现在房间的门口:“我说过如果你再捣蛋就把它们扔掉。”平静的声音里蕴含着愤怒,她便是响的监护人米尔。
“居然在重要的祭典上恶作剧!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米尔阿姨,那是……”
“雪,你不要说话,我这回一定要让他反省!”
“所以……”刚才没有吭声的响站了起来:“就把大叔给我的东西扔掉了吗?”他握紧双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嗯。”米尔双手叉腰:“你以为我想管你吗?现在马上跟我过去道歉!”
“那就别管好喽。”
“什么?!”
“你又不是我妈!”响是米尔姐姐静的孩子,静在生下响不久后便去世了,那时才刚成年的米尔主动承担起了抚养响的责任。独自抚养孩子让米尔每天都疲于奔命,这使得二人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芥蒂。
啪。
“……!”红彤彤的巴掌印出现在响脸上:“滚…滚出‘我’的家!”米尔蹲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大门:“从我的生活里离开!”疲惫与悲伤出现在她的脸上,犹如老了十岁。
“响,还是道歉吧。”
“切——”
“响!”甩开雪伸出的手,响冲出家门,朝垃圾场的方向跑去。
(三个月前)
“就这样,来自过去的亡灵离开了这里,以后路过这里的船只不会再迷失方向了……”沉浸在精彩的故事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响呆呆地坐在木桩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当空的烈日此时已经西斜。
“那么我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男人再次微笑地恳求道。
“哦..哦,好的,给你!”响将篮子交给男人:“耶,是三明治!”以故事来交换食物,这是响与大叔达成的独特交易。
“嗯,我喜欢这个味道。”男人细细咀嚼着每一口,仿佛在品味着什么山珍海味,明明是最常见的食物。
“咕噜噜~”看着他吃饭的响肚子也叫了起来。
“已经到晚餐的时间了,你不回去吗?”其它的孩子都已经回家,只有响还留在这里。
“不!”响坚决反对:“我才不要回家呢!”
“是吗…”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将剩下的三明治分给响:“那就一起吃吧。”温暖的夕阳将云层染至金黄,就连阴森的死海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一大一小的两人边吃边欣赏这转瞬即逝的美景,篮子很快便见了底。
“好美呀。”响发出感叹。
“嗯。”
“话说大叔你来自哪里呀?”
“……”
“大叔?”响注意到男人眼角有些湿润:“你哭了吗?”
“没有。”男人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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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来到丘子的背面,这里是村民堆放垃圾的地方。‘悬土’上生活的人们处理垃圾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将那些无法再回收的废弃物直接扔下去。
“噁——”刚跨过栅栏,刺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这让响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我妈妈说那些是假的…]
[亏你还相信他呀。]
[从我的生活里离开!]
“哼,大叔才不是什么骗子,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回想起刚刚的遭遇,响坚定了决心。带好护目镜,蒙面巾(蒙面巾:用于遮挡口鼻的面料,悬土上的风偶尔会很大,人们需要遮挡面部)的他义无反顾地走进垃圾堆中,势必要找到那个他无比珍惜的,来自朋友的礼物。
(两个月前)
响轻轻推了推吊床,希望能将男人唤醒。
“大叔,大叔?”响又用力摇晃了几下,吊床发出吱吱的声音,男人依然没有反应。响有些着急,他掰下一根树枝不停地戳向男人:“唔…”终于,在响的不断努力下,大叔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睡了多久?”醒来的男人依然满脸疲惫。
“两天。”
“额…”男人边打哈欠边从吊床上下来,他用手扶额,慢悠悠地来到地上。
“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叫哈尔爷爷过来?”哈尔爷爷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不用了,这并不是病。”男人婉拒了响的关心:“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响点头,排外的村民对这个看上去游手好闲的外来者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纷纷禁止自己的孩子与之接触。
“是吗……看来我的故事还不够精彩。”
“没这回事!大叔讲的很好!”
“谢谢你,响。”想要坐下的男人一个趔趄。“大叔!”响急忙上前搀扶。
就在响的手碰到男人的胳膊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发、发光了?”
“怎么会?!”男人从胸口掏出发光的蓝色吊坠,吊坠的本体是一块神秘的深蓝色水晶,此刻其表面正不停浮现出金色的纹路,从男人的反应来看,这似乎是某种文字。
“好酷!大叔,这是什么呀?”
“……当马尔都克之矛贯穿提亚玛特心脏之时,混沌将被驱逐……”男人念出水晶上的文字,这是响从未听过的语言。
“原来如此,你果然没有放弃……”紧握吊坠的男人看向天空,泪珠从他的脸颊滑落,滴进潮湿的土壤里:“你真的做到了,‘希望’……”
“大叔?”
“可是为什么…?”男人转头看向响:“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以为自己闯祸了的响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用手碰一下这个试试。”男人将水晶递到响的面前:“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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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寻找无果的响继续深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扒开了一袋又一袋的垃圾。
“疼!”破碎的瓷片穿透手套割伤了他的手指:“唔—!”强忍想要尖叫的冲动,响放下了袋子。“只剩一个地方了。”他的目光越过画有坠落图案的警示牌,那里便是悬土的边缘,下落的诅咒存在于此。
咕噜~响紧张地咽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