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
“仁慈的风之神明呀,我在此向您祈求。”悲伤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橘子村村民们纷纷低头默哀。在他们的面前,一个漂亮的女人静静地躺在花坛中央:她穿着一件素雅的外套,轻柔的面料完美遮掩了因疾病消瘦的躯体。她将手掌握在胸前,脸上洋溢着温柔的微笑,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她便是响的母亲静。
“请您吹起微风,将她的灵魂送至遥远的彼岸……”在祭祀的祈祷声中,村民们轮流抓起叶子洒到静的身上。这是橘子村流传至今的告别仪式:人们将对故去之人的哀思寄托于飘落的叶片之中,相传当叶片彻底淹没躯体时,其灵魂将在思念的环绕下前往所有生命的归处。
“妈妈,吧啪~”刚刚学会走路的响来到母亲面前,用手扬起盖着的叶片,尚不理解‘死亡’的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游戏。
“可怜的孩子。”
“这么小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孩子的父亲呢?”
“不知道,从未听她提起过。”村民们对响纷纷露出怜悯的目光。静是村里铁匠(已故)的女儿,渴望见识外部世界的她刚成年便离开了这里。直到两年前的一个夜晚,怀有身孕的她重新出现在村子的空港,关于之前的经历,静选择了缄默。
“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呢?”一位农妇询问村长奥托。
“唉—”奥托叹气。对于这个地处偏远、资源贫瘠的小村落来说,没有哪家拥有照顾一位小孩的充裕。
“我记得胡安说过想要一个孩子来着。”一位村民提议到。胡安是每年收获季来到村子进行贸易的‘旅行商人’之一,对于终生在云海漂泊的他们来说,成家并非必要的事项。许多年迈的旅行商人会选择收养孩子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不行。”思索片刻,奥托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还太小。”成为旅行商人的养子意味着一生都将在恶劣的环境中随波逐流,对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来说这个决定未免有些残酷。
“那你准备把这个‘累赘’交给谁呢?”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来者是安东尼(就是序章中与响发生冲突那个大孩子)的父亲兰德。年轻时兰德曾是静的追求者,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注意你的言辞!”奥托严厉警告。
“呵,现在是注意言辞的时候吗?”兰德的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微笑,他转身对村民们煽动到:“我们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负责?”
“马上给我闭嘴!”奥托怒气冲冲地大喊,他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回荡。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同情响,有的则支持兰德的观点。
兰德得意洋洋地看着奥托,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村民心中埋下了质疑的种子。他继续向奥托挑衅道:“我知道你把静看作是自己的女儿,但她早就不是小女孩了,当初她可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结果又灰溜溜地挺着大肚子回来,谁知道她在外面惹了多大的麻烦?我们已经照顾了她两年,现在连她的孩子都要养吗?”
奥托愤怒地瞪着兰帕德,他知道这个恶心的男人只是想借此机会报复静当初的拒绝。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的怒火,然后转身看向响:“……”自己年事已高,无法承担抚养孩子的重任,强行安排又会遭到抵制…就在他无比头疼的时候,一个坚定的声音划破了沉默:
“姐姐的孩子由我来养!”刚刚成年的米尔扒开人群,来到兰德面前:“你这个混蛋!”激动的她抡起拳头超兰德的脸蛋狠狠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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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飘越远了!”
“快去把港口的船开过来!”
“哪一艘?”
“蠢货,当然是最快的那艘!”焦急的村民聚集在悬土的边缘,在他们视线交汇之处一个红点正逐渐远去,那是支撑响漂浮的‘浮球’。(浮球:通常与‘烟筒’一起使用,由‘云兽’的‘浮囊’部位制成,当发生坠落事故时,浮球便会自动爆开支撑其在空中漂浮一小段时间以待救援。)
“米尔阿姨!”(雪)
“呼,呼~响、响怎么样了?!”气喘吁吁的米尔赶到垃圾场,急切的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少了一只:“响!响!!”她用沙哑的嗓音朝响呼喊,但响并未作出回应,浮球爆开时产生的冲击使他陷入了昏迷。
“嘘——”奥托迅速捂住米尔的嘴。“别叫醒他。”他紧张地说道。浮球的结构并不稳定,一旦响醒来开始挣扎,很可能提前破裂。
米尔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奥托的意思:“嗯。”她点头示意,奥托松开了颤抖的手掌。
“我们该怎么办?”米尔小声问道,眼里满是担心。
“要是这小子没把烟筒拿来恶作剧,应该早就被发现了。”一旁抱臂的兰德有些戏谑地说道:“这可是他自找的。”
“你说什么?!”愤怒至极的米尔揪住他的衣领:“咳,咳?放开!”兰德惊讶地发现自己自己竟挣脱不开面前这个矮他一头女人的束缚:“咳、我喘不上气了…说到底,米尔,咳,这完全是你的错!是你没教育好他!”
“是..我的错?”兰德的嘴硬起到了效果,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米尔如同泄了气的浮球脱力跪到地上:“响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
“是呀!居然让他半夜跑到这里,你根本就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吧?”兰德甩开米尔的手臂:“该死,汤姆(米尔和静的父亲,已故)的女儿都这么野蛮吗?”
“够了!”奥托喝止了二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人,责任什么的以后再说。”
“我把他带来了!”
“嗝-不行,我喝不下去了…”村民拖着一个烂醉的男人跑了过来,他叫皮克,是村里的猎人,狩猎云兽(云兽:在栖息在云海生物的总称,其中包括诸如:龙、鲸等特殊种群和个体)的他拥有比其他村民更加敏锐的感觉和视野。
“哟,村长!你也要请我一杯吗?”皮克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庆典中。
“马上让他清醒。”奥托捂脸,一桶水扣到了皮克的脑袋上。
(片刻后)
浑身湿漉漉的皮克竖起沾水的拇指,这是感知气流的动作:“不行,风向没有改变的意思。
“浮球呢?”
“球壁已经到极限了。”皮克眯起双眼:“哪怕下一秒爆掉都不奇怪。”
“怎么会这样?”众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现在只能祈祷船快点来了。”
“呼~呼~我回来了…”刚才去叫船的村民举着一块巨大的三角形翼面跑了回来。
“蠢货,不是让你去叫船吗?怎么把‘云帆’拿过来了!”云帆是生活在死海云诸的人们常用的一款简便飞行器,它由一张轻便的布料和一套吊带组成,类似于滑翔伞。
“唔哩哇啦……”(劳累加紧张造成的口齿不清)
“你说什么?所有的船都来不了!”
“唔哩哇啦……”
“把酒当成燃料然后锅炉爆炸了?居然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奥托气不打一处:“现在能用的只有云帆了吗?”他伸手接过云帆。
“我劝你别这样做。”皮克抓住奥托的手:“除非你想把自己也搭进去。”云帆本身并没有动力,不借助相对风力根本没法上升。也就是说除非风向奇迹般地发生转变,否则这注定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救援…不,这甚至称不上救援,只是送死罢了。
“你难道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死在面前吗?”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皮克死死握住奥托的手臂:“奥托,你是村长,这个村子需要你!哪怕我这个外人也知道!”
啪。
“呀呀呀呀呀呀——”就在二人相互争执之时,伴随着村民们的惊呼,支撑着响的浮球出现了破洞,失去了支撑的响朝着下方的死海坠去。
“响!”
“什么?!”
“米尔!!”趁皮克和奥托还在愣神之际,刚刚还在消沉的米尔夺过云帆,没有任何的犹豫,操纵着云帆的她从悬土一跃而下,朝坠落的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