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么瘦,自己却吃得白白胖胖,你这个白眼狼。”米尔没好气地戳了戳婴儿响的脸蛋:“姐姐,你为什么要生他呀?”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静轻轻摇晃婴儿床,看着熟睡中的响,她的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可爱?哪里可爱了?!”回想起刚刚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米尔心有余悸:“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聋了。”
“和小时候某人很像哦。”
“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吵!”面对米尔的反驳,静苦笑着摇摇头。静是米尔是同母异父的姐姐,她和母亲原本是生活在‘船团’上的‘流浪民族’(船团:由多艘飞行船组成的移动据点。船团的类型十分多样,其中一些‘巨型船团’的规模甚至媲美‘国家’。流浪民族:因战争或其他原因失去了所生活的悬土,迁徙寻找其他居所的人类种群。)。一场风暴后,与船团失散的母女俩漂流到了橘子村,被铁匠汤姆发现并救助,多日的相处中静的母亲逐渐对这个高大憨厚的男人产生了好感,二人随后便结婚并有了米尔。对于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汤姆给予了同样的关爱,这让姐妹间的关系十分融洽。
“呜,呜哇哇哇哇……”短暂的宁静再次被哭声打破。
“姐姐,他又醒了!唔~这是什么味道!”伴随哭声而来的还有强烈的腥臭。
“快去拿尿裤!”
“啊!沾到我手上…不行,我要吐了……”姐妹俩手忙脚乱,在照顾婴儿这一领域二人皆是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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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损的浮球从腰带上脱离,强烈的失重感将响从昏迷中唤醒:“我这是……”昏迷前的遭遇出现在他的脑海:寻找吊坠的他在靠近边缘的灌木上发现了反光,就在兴致冲冲的他准备前去确认时,一道裂缝出现在他的脚下……
“!”从领口灌入的冷风让响意识到了自己正在下坠的事实:“救命!”风声淹没了他发出的声音。慌张的他在空中乱抓,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无助与恐惧涌上心头:“要小心,下落的诅咒…”他回想起村长的警告:“无论我们在这片天空的哪一个角落,只要我们的身体失去支撑,它就会将我们拉向死海!”
“我这是,要死了吗?”响的眼前,是夜晚灰色的天空,淡红色的死海正缓慢地接近。他的耳边,一阵阵的呼啸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无数的画面在浮现在他的脑海,包括那最讨厌的回忆:“孤儿,孤儿,没人要的孤儿!”童言无忌,稚嫩的嘴唇偶尔会吐出最为恶毒的言语。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蹲在地上的响用手捂着耳朵,嘴里不停地否认,他的眼角开始湿润声音也逐渐哽咽。
“他要哭了,哈哈!”
“继续。”见响难过,大孩子们更兴奋了,他们手拉手围着响,继续唱起那恶心的顺口溜:“孤儿,孤儿,没父没母的孤儿…”这段韵律犹如引线,牵出更多的言语:
【“米尔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要照顾姐姐的孩子…”】
【“当初真应该叫米尔把你送走!”】
【“滚出我的家!从我的生活里离开……”】
也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恐惧逐渐淡漠,响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一片羽毛,在风的吹拂中不断地下沉。
反正大家都讨厌我——这是他不断恶作剧的原因,自己究竟要证明什么呢?还是纯粹的进行报复:“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响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命运的安排。
【“所谓的‘故事’也许并不真实,但……”】
“响!”犹如一束光射进黑暗,响隐约听到某个熟悉的呼唤,是因绝望产生的错觉吗?
【“就像那些故事中主人公一样,终有一日——”大叔合上书本,对围坐的孩子们说道:】
“抓住我的手!”声音越来越清晰,这不是错觉。惊讶的他睁开双眼,看到了抓着云帆,朝自己俯冲而来的身影。
【“——你们会遇到属于自己的‘英雄’。”】
“米尔!”所有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涌出的眼泪化作连串的水珠飘向空中:“你这个傻瓜!”米尔紧紧握住响伸出的手臂。
(七年前)
“麻麻?”响爬到静的床前,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好了,让你妈妈休息会把。”米尔抱起响放进婴儿床内。
“谢谢你,米尔。”躺在床上的静转头向米尔道谢。面色晦暗、皮肤苍白的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仿佛全身的活力都被抽走一般。
“对了姐姐,莱利给我拿了几颗鸡蛋。今晚可以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粥了!”
“嗯。”静轻轻回应。在响出生后不久,外出劳作的她沾染上了‘风寒’:她开始头晕、失眠、食欲减退,身体急剧衰落。由于这种疾病十分罕见,就连村里的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我去熬…姐姐?”一直躺在床上的静突然握住了米尔的手。
“咳咳咳…!”
“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来!”强行起身给静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这让米尔有些着急。
“咳咳咳…我有事情要拜托你,米尔。”
“有什么事情可以躺下说呀!”
“不,我一定要这样说…”静把住米尔的肩膀:“米尔,米尔…”
“我在,姐姐。”察觉到了静想要托付的内容,静有些哽咽。
“我的妹妹,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是,姐姐,呜~”
“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照顾响。”
“呲—(吸鼻子的声音)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放弃他?你怎么能放弃自己?!”
“这是命运,米尔。还记得爸爸说过话吗:叶落归处…”
“…非风所致。”(叶落归处,非风所致:叶子的落地位置不是由风的作用造成的,而是由它的命运决定。)接完这句话的米尔低下头,在短暂沉默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许下了那个无比沉重的承诺:“我答应你,姐姐。”她强忍悲痛,努力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反正现在也是我在照顾,因、因为姐姐你根本下不了床嘛…”
“对不起,米尔。响,我的小星星,就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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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后悔
好后悔
好后悔
【“我答应你,姐姐”】
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姐姐?
【“姐姐的孩子由我来养,你这个混蛋!”】
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只要我不说,根本没人知道那个承诺。
【“工坊可是很累的,你确定要来工作吗?”】
我为什么要过的那么辛苦?
【“你想邀请她?那家伙家里还有个小鬼呢。】
我的青春呢?姐姐!我也想穿着漂亮的衣服参加庆典呀!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响!!
【“米尔,你是怎么管教响的?”“对不起。”】
你这个到处闯祸
【“赶快跟我回家!”“我不要!”】
贪玩
【“那就别管我好了,你又不是我妈!”】
不知感恩的臭小鬼!
可是
即便有着这样的不满乃至怨念,自己依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米尔真是可怜呀。”】
我曾以为自己的生活充满了不幸
【“响,我的小星星…”】
却忘记了能够陪伴你成长是某人最大的心愿
【“你又偷吃橘子了是吧?”“…”“不承认也没用,指甲缝都黄了!”】
随着你一天天长大,那些装模作样的‘怜悯’不再刺耳,每当我看着你,包括你做的那些蠢事,心中总会涌现出一股暖流
【“米、米尔阿姨,你好!我叫雪,是响的朋友。”“行啊,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往家里拐女孩了?”“我都说不是啦!”】
【“哭什么?那个欺负你的家伙在哪?”(撸袖子)“敢动我孩子!”(一会过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他打得更惨?”】
【“米尔,祝你生日快乐!”“谢谢你,雪。”“为什么不表扬我?蛋糕明明是我准备的?”】
……
“响!”
姐姐,你是否会笑话我的迟钝呢?
“抓住我的手”
因为我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幸福是什么。
“米尔!”大手牢牢握住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