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出那话之后月代柔就马上后悔了。
她之所以要喊“出来吧”，自然是除了她和白雨涵之外有旁人在此处。
或者说，在偷偷观察着此处。
月代柔其实很早就发现了那人，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不该现在戳穿的。
但现在后悔也显然是没用了，一个涨红小脸的少女已经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厨房。
白雨涵一开始不知道月代柔在说什么，见有人进来才知道还有别人在这里。
只是她定睛一看，稍稍有些惊讶。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
“大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看着红着脸走过来的边然，白雨涵有些一头雾水的。
边然看了看白雨涵，但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了月代柔跟前。
她是想看着月代柔说话的，但如何也不敢对上那视线，一旦对上了就忍不住开始躲闪。
所以她只好看着别处，有些尴尬又别扭的说话。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这话时，边然是那副娇羞欲滴的模样。
月代柔闻言嘴一咧，她忍不住想笑，但又必须憋着不能笑出来。
因为若是笑出来的话，指不定边然会羞成什么样子。
所以她只能一板一眼，认真的回答。
“你觉得呢？”
“……我……我明白了……”
边然的样子更为羞涩了，因为她明白了月代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所以……所以……
自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从她开始跟踪的第一天，第一刻，月代柔分明就已经知道了。
但这好像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月代柔明明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察觉出来的样子。
明明知道自己在跟踪她，却毫不在意，明明一开始就能揭穿自己，却……却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边然只感觉尴尬的要命，又羞的不能见人，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转头就跑，跑的越远越好。
但她心里清楚，那样的话只会更丢脸，所以她只能呆在原地，羞的脸涨红无比。
她望着月代柔，眼神并不如何友好。
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在责怪师傅。
月代柔觉得好笑，但也只能忍住不笑，她努力的做出严肃的样子，然后缓缓的走到边然跟前。
边然的身子僵在原地，她看着月代柔走过来，心中并不如何紧张。
毕竟她跟踪偷听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月代柔此时要说什么她早就知道了。
她本来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但因为月代柔揭穿自己时可恶的样子，她决定卖一卖关子。
“边然，你愿意出去吗？”
月代柔身子停在边然跟前，眼神是那般的清澈。
边然被月代柔那眼神震慑，一瞬间后悔起来。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师傅是那样的好，自己一直做着那样苟且龌蹉的事情也一直都没有拆穿，现在拆穿也给足了自己面子。
自己还去计较那些反倒是有些小肚鸡肠了。
于是，她满口答应。
“我愿意！”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因为我知道师傅想出去，而且……我想去见见我的家人……”
“最重要的是……”
边然挽住了月代柔的胳膊。
“师傅你要跟我一起见！”
……
……
月代柔直到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说过不代表就不想。
虽然从来没有一个徒儿跟她说过想要出去，但当她去问的时候，没有一个徒儿是不愿意的。
她们有着各自的理由，而且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应付月代柔随便找的理由。
如此一来，月代柔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没有再去问苏婧汐，因为一开始她就问过苏婧汐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苏婧汐的回答。
‘师傅去哪儿人家就去哪儿。’
于是，月代柔同意了李允瑾所说的那个交易。
虽然知道自己对于南唐意义非凡，但被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马车队迎接的时候，月代柔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她其实没有要大张旗鼓的想法，低调一点才更符合她的作风。
但既然这是那个女帝的安排，月代柔就觉得不享受白不享受了。
于是师徒一行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向北出发。
长安城一处城门外，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龙。
这其中的人形形色色，有商贾小贩，也有行人旅人。
他们的脸上大都写着疲惫，但眼底都抑制不住的有着兴奋。
毕竟他们将要进入的是南唐的首都，千古一城长安。
千年前先祖皇帝建国时将其定为首都，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长安是南唐第一个首都，也或许是唯一一个首都。
能在其中生活的人，就算是沿街的乞丐，或许都能说出吓人一跳的身世。
毕竟人浮萍一世，总有起伏，失意失落是在所难免的。
而此时那些排队的人，无一不是怀着朝圣的心。
能来长安，就算只是长长见识也是足够了。
张三就是其中一位，他是来年要进京赶考的学子，今日是陪同门师兄来熟悉熟悉长安风情。
他向来能说会道，此时那张嘴更是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的没完没了。
他不停吹嘘着自己多么多么厉害，自己的父亲以前在长安做过什么官职，不停的说着自己以后也会留在长安。
同行的师兄听得厌烦，所以不理会他，但他还是说个没完。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那是连绵不绝的马蹄声。
两人纷纷回头，然后就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数不清的马，数不清的车，数不清的马车。
还有数不清的人，还有数不清的震撼。
不仅是他二人震撼，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叹，他们也是没想到今日进京还能碰上大人物。
然而越是惊叹，张三就越是心里不舒服。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从来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威风。
于是他撇撇嘴，冷哼一声。
“什么东西，小爷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排场。”
同行的师兄听到他这话魂儿都要吓没了，连忙伸出手要捂住他的嘴。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他那话被为首的车夫听去了。
人高马大的车夫一跃下车，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给拎了起来。
张三这才发现车夫穿的是军装，这下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了。
随后为首的马车车帘被拉开，探出头来的是一个冷艳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