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丹田?白维诺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失控了。
哪怕是之前同时面对七位魔族化神的围杀,也没有让他如此的失态过。
失去丹田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这个人将永远没有再度修炼的可能,且绝无恢复的机会,甚至由于身体缺乏了灵气的滋润,他们现有的寿命都要比同境界的人短一截。
哪怕强如人族圣地玄极宗,对于失去丹田的修士也是束手无策,最多只能够多给一些补偿,让他们能够相对幸福地安度晚年。
在回家的时候,白维诺早就对家人的未来做好了规划。
作为修仙界人族圣地玄极宗高高在上的一峰之主,哪怕白维诺完全没有故意敛财的意思,他求道的这一千五百年也不可避免地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与修炼资源。
哪怕自家爹娘妹妹完全没有一点修炼的天赋和毅力,白维诺也能够靠资源硬把他们堆到金丹甚至元婴期。
金丹寿数两千,元婴更是过万,短时间内应付应付完全够用。
等到他们再度接近大限,指不定白维诺又已经修炼到了何等高度,到时候再开始新一轮的堆资源就好了。
但这一切最基本的前提是,他们至少要能够通过修炼的方式变强。
而失去丹田的沈羽娴就不能。
这代表着除非有真正意义上的大机缘,否则沈羽娴的生命就真的只剩下了最后的几十年。
这让化神巅峰的白维诺如何能接受?
这和直接杀了沈羽娴也没多大区别了。
白维诺拼命修炼,其中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能力,能够为重要的人的一切未来,保驾护航。
可现在,他却没有哪怕一点办法,拯救自己最重要的母亲。
更重要的是,以白维诺的阅历,丹田被毁的修士他也是见过不少的,却没有见过哪怕一例,像沈羽娴这样,整个丹田彻底消失不见的。
这说明沈羽娴的丹田并非战损,更大的可能是,被人有目的地取走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还能有谁呢?
“……呵呵……魔法少女是吧……你们干得很好啊……”白维诺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诺诺!吃饭了!”
……
饭桌之上。
一家四口齐聚,菜品也算是丰盛,按理说多少该有一点欢声笑语,但整个餐桌的氛围却如同死了一般寂静。
没办法,从上桌开始,白维诺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却散发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一般的压力,让另外三人多少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乐呵呵的。
沈羽娴有些担忧地开口:“诺诺,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情绪不太对?”
“……不,没什么……”然而白维诺依旧是闭口不谈,只是机械地夹菜扒饭。
一直到他放下碗筷走人,另外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好奇怪……明明下午的时候人还挺放松的……”白兴嘟囔着。
沈羽娴终究是放心不下,也放下碗筷,去敲白维诺卧室的门。
敲了半天,没人答应,她打开房门,眼前的情景却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白维诺赤裸上半身,双目紧闭,双手结出法印,以盘坐的姿势端坐坐在与他卧室相连的露天阳台中央。
准确的来说这并不算是“坐”,因为他,悬浮于半空之中!
沈羽娴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她故作平静地走入房间,关上房门锁好,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入阳台。
然后,她便看到了使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白维诺的身上纵横交错地分布着十余道狰狞的巨大伤口。
伤口边缘粗糙且有裂口,明显是爪子之类的粗糙武器留下,伤口上附着着一丝丝紫黑色的魔气,阻止着伤口的恢复。
大伤口之下,还有着数不清的细小伤口,这是时空乱流留下的纪念。
沈羽娴的眼中有浓郁的怒火泛起,柳眉倒竖,神色冷峻,一只手下意识抬起,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这才想起,自己都退役很多年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魔法少女了。
突然,白维诺体内爆发出银蓝色的耀眼光芒,试图将那些魔气驱逐出他的身体。
但魔气的反扑显然更加凶猛,化作一根根尖锐的毒针,死死地扎进他的身躯,好似跗骨之蛆一般。
终于,光芒放弃了对于魔气的驱赶,收敛入白维诺的体内。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但这一次却没有带魔气。身体骤然向后软倒,被眼疾手快的沈羽娴抱在怀中。
“诺诺……”
沈羽娴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到底是什么人,敢把她的好儿子伤成这个样子?
真当她提不动刀了是不是!
和她的愤怒不同,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的白维诺此时相当平静。
别看表面上情况糟糕,但白维诺自己还挺满意的。
从苏醒开始,他对自己的第一轮疗伤就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了。
就在刚刚,他终于将自己身上除了那几处魔族和时空乱流给他留下的致命伤以外的伤势,治愈完毕。
同时,他能够动用的修为也回到了初入元婴的水准,神识更是达到了元婴后期。
这个级别的实力,已经足够白维诺去魔法少女总部杀个痛快了。
毕竟,就魔法少女们修行方法的粗糙程度,除非她们能够发掘出比白维诺天赋气运还要高一档的历史级天骄,否则元婴就将是她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么说来,之前斩杀的那只金丹小怪兽,在这个世界,似乎还挺厉害?
心念已定,白维诺缓缓睁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沈羽娴眼中喷薄的怒火。
“妈……我没事,把我放下来吧。”
“你的伤……是谁干的?”沈羽娴冰冷的语气让她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小问题,几个不讲武德的魔族老东西罢了,被我弄死大半了。”白维诺不在意的笑笑,站起身来。
“魔族?”
“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种族啦……”白维诺简易地把自己这一千五百年的经历说给沈羽娴听。
他并没有对自己家人隐瞒这些的打算。
反正自己迟早也会把他们带上这条路,哪还有什么好瞒的呢?
“……再之后我掉入了个时空通道,就误打误撞地回来了……”
白维诺平静地将自己的经历讲完,刚打算询问沈羽娴到底是谁夺走了她的丹田。
却发现此时的沈羽娴早已双眼通红。
她伸出手轻抚着白维诺上半身姑且还算完好的部分皮肤,眼里只有对吃苦孩子的心疼与自责。
她心疼自己的孩子,居然不声不响地,独自一人在异世界打拼了这么久。
足足一千五百年啊!
他在穿越之前,也就二十岁出头!
一千五百年的艰苦,别看白维诺说得轻描淡写的,其中苦楚,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
“诺诺……这些年你受苦了啊……”她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和颤抖。
白维诺莞尔一笑,对他而言,过去的沧桑宛若云烟,早就消散于晴空之中,再不能让他的心境起半点波澜。
过去什么的,和眼前的人,事,物,情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只活在当下。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羽娴上上下下检查着自己的伤势,直到沈羽娴看起来稍微平静了些,这才开口:
“先不说这些,妈,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要您如实回答我。”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杀气腾腾:“到底是谁,把您的丹田给夺走了?”
“丹田?那是什么?”沈羽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