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蒂娜家,烛火通明。
今日晚餐,同昨日一般丰盛。
可面对这满满一桌子肉食,卡斯蒂娜却不似昨日那般胃口大开了。
眼下的她,出来进去起身坐下小心翼翼的像个孕妇,撑得都要吐出来了,面对这一桌子肉食,自然都没心思动叉子尝一口。
她伸手,将酒红色长发抚到耳后,一张狐媚面庞带着轻松释然的面色,柳眉舒展,美目带悦。
伸手端起桌上的乘着白葡萄酒的高脚杯,小小品了一口,唇舌之间尝个滋味。
对面坐的傻子少爷,和昨天一样,左手右手兀自左右互搏的玩着。
老管家德尔森,却显得面色阴郁了不少,似是经历了什么事,显得突然苍老了很多似的。
而她身边的自家老爹霍尔,此时则是穿着他压箱底的体面衣服,脖子上还戴着那祖传的项链,神台怡然自得的轻松,倒还真有那么一丢丢侯爵的样子。
……
霍尔身上那件老旧不堪的旧丝绸长袍,可以说是父女俩的苦日子的见证者。
日子紧巴的时候就当出去还债,稍微宽裕点就赎回来,这件丝绸长袍好似常山赵子龙一般,在当铺七进七出。
至于项链,霍尔则是从没当出去过,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因为没人要不值钱。
看似是金的,实际上是铁内胆外包铜皮,其上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五芒星,是自己这个安森家族的族徽。
准确说,自家的纹章是红底色配白色五芒星。
传说很久以前,白色五芒星旗帜之下,无数健儿云集,南征北讨。
而到现在,这个曾经猛将云集甲士上万的家族,只剩下了一对父女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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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满脸愁色的是自家老爹霍尔,今日满脸愁色的是老管家德尔森。
霍尔面上带着悦色,满面喜气,一边为德尔森倒酒,一边笑道
“老管家,怎么愁眉苦脸的?呵呵……”
“来,我敬你。”
老管家勉强打起几分笑容,举杯迎合,却依旧是愁容难散。
霍尔仍是好奇,旋即继而追问,老管家德尔森这才说出今日在萨雷马戏团的遭遇。
闻听事情后,霍尔掏出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了烟斗,眉头微蹙,心内暗暗的沉思着。
旋即一口烟气吐出,展颜一笑,对德尔森宽慰道
“老管家不用担心。”
“假如这个事发生在昨天,那它确实是个事。”
“但今天,他就不算是事了。”
“今天,萨雷马戏团的人,现在走的走散的散。”
“走的人,现在估计都到诺斯了,散的那些地痞流氓也不必担心。”
“放宽心吧。”
说着,又举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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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几番宽慰下,老管家也算是稍稍舒缓了些。
二人商讨着今日见闻,老管家无奈的说着在萨雷马戏团看到的残酷血腥的表演,霍尔则是苦笑着说,他童年时期的工作就是在收拾台上尸骨的。
俩老男人胡侃,聊的都是各自的经历,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了卡斯蒂娜身上。
一番拉扯之下,最终定下了婚礼日子,婚礼上再写婚书,当做个仪式流程。
旋即,俩老男人又是推杯换盏,直喝的舌头都发木,各自面颊泛红。
……
卡斯蒂娜面对一桌子精致菜肴,实在是吃不下去。
玉手捏着一颗葡萄,在丝绸餐垫上滚着玩弄。
一对眼梢微微上挑的狐目望着那桌上的肉,心内不自觉的碎碎念的绯腹。
“这个世界的调味料,实在是少的可怜,盐,迷迭香,罗勒叶,蜂蜜,鼠尾草,没了。”
“唉,真是怀念上辈子的料理包外卖,健康不健康放一边,起码味道丰富。”
“啊,对了!”
“那个什么赛里斯商人,穿越者,既然卖护舒宝,那么会不会也买王守仁十三香,或是老干妈辣酱这些个?”
“等等,今天貌似听说他的产业包括餐馆……”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去尼德,就能吃到两年半都没吃过的中餐了?”
一想到这个,卡斯蒂娜哪怕眼下撑得无以复加,心内还是泛起了馋意。
中餐,自己阔别两年半了,说不馋不可能。
可一想到这餐馆是另一名穿越者开的,卡斯蒂娜心内又不免的犯嘀咕。
“啧……”
“要是对方系统识别出我也是穿越者,是不是不太妙?”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要是消炎那样的,我磕个头认个大哥,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
“可要是唐仨那样的……那怕是就没命了。”
卡斯蒂娜现在心内颇为犯愁。
既想去那帝国唯一一家的中餐好好尝尝阔别已久的家乡味。
又害怕那另一名穿越者发现自己身份,对自己不利。
又馋又怕,左右为难。
晚餐,便这样在两个老男人相互诉苦,卡斯蒂娜胡思乱想中结束了。
扶着烂醉如泥的霍尔回他房间躺下后,卡斯蒂娜也回了自己房间,早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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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无事。
一向争分夺秒过日子的卡斯蒂娜突兀的闲了下来,说实在的每天都挺无聊。
无聊到卡斯蒂娜和老爹霍尔跟着村里渔夫外出钓鱼,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
而钓鱼的战果,可想而知,父女俩天天空军,次次拎着空桶回村。
一进村就被各路好事的村妇调侃,直叫父女俩面子上挂不住。
最后一天实在耐不住面子,买了几条大鱼假装是自己钓的,在村人面前显摆。
可却不巧遇上了鱼贩子,当中被拆穿,被村民好一通调侃嘲讽。
直叫父女俩彻底绷不住,鱼都不要了光速跑回家当缩头乌龟。
可谓是真正的闲的难受,没事找事。
……
几日后,骑士领内人人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
以往起早贪黑的农夫,今日难得的将田地撂荒,没下地干活。
以往天不亮就往山里钻的猎人,今日也难得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穿衣出门。
以前来收完货就走的行脚商,也难得的留在村里待着没走。
男人们一个个穿上了稍微体面些的袍服,女人们大多将自己尽量的捯饬的体面一些,一个个小孩也是面上神采欢跃,在村子里跑来跑去。
仿佛今日是什么节日一般。
今日倒不是什么节日,而是骑士领里的侯爵霍尔的女儿的婚礼。
……
那个外地来的老管家,出手当真是阔绰,在村子里摆了宴席。
婚礼虽然没开始,但宴席却已然开始了。
面包虽然是黑面包,但却是随便吃吃到吃不下为止,肉食虽说数量有限,但却人人都有,啤酒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但却随便喝不限量。
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村人,一边感叹着这大笔大笔的真金白银,竟拿来娶卡斯蒂娜这么个克夫灾星。
这男方一家人,当真是是积了八辈子血福了。
但同时,他们也不在乎这些。
反正婚礼这一顿吃完,最多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吃上新郎葬礼的酒席了。
横竖都是白吃白喝,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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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蒂娜房间中,几名稍有见识的村妇正手忙脚乱的帮卡斯蒂娜整理着头发,做着造型。
也不知为什么,前几天订的衣服渺无音讯,派去迈耶城找专门做造型的人也好几天没回来。
这迈耶城,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好似成了个黑洞一般。
眼下,卡斯蒂娜的婚服是从隔壁镇子租来的,做造型的也是隔壁镇子请来的稍有见识的村妇,一切都是勉勉强强的无奈之举。
……
卡斯蒂娜看着眼前化妆镜前的自己,心内不由得吐槽帝国的审美实在是怪异。
素颜的自己,酒红色大波浪长发,眉眼如媚狐,五官精致撩人,皮肤白里透红,樱唇自带口红特效似的带着天然蕴红,好看的卡斯蒂娜自己看自己都觉得看不够。
而眼下这造型,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头酒红色大波浪被一股脑的往后梳,在后面系了一个老太太似的发髻,脑门光秃秃的一片。
就这,几个村妇还说不够精致,应当再剃掉一圈发际线。
卡斯蒂娜拼命阻拦,这才算是作罢。
面妆则是用材料不明的白色粉末厚厚的涂了一层脸,惨白惨白的带着病态。
一个很长很长的大尖帽子扣在头上,垂下一块轻纱,披在肩上。
卡斯蒂娜看着镜中又秃又惨白,帽子又傻又滑稽的自己,满面无奈之色。
作为男人转生而来的她,说实话并不是太在意自身的美貌,也不会刻意的打扮自己。
顶多对着镜子感叹几句
“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偏偏是我自己呢?真是糟践了,可惜可惜……”
但眼下这造型,实在是太丑,但凡有正常美丑观念的人,都是没法接受的。
眼下。
面妆造型是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换上婚服了。
一众农妇刚伸手想帮卡斯蒂娜脱衣服,卡斯蒂娜却连忙身子一躲,表示自己换就行,不用别人。
连忙起身,草草将一众农妇赶出了自己的闺房。
她望着自己胸前丰腴到看不到脚面的胸脯,不由得一声轻叹,旋即伸手解开了衣带。
……
紧绷老旧的农妇服装顺着香肩滑落而下,白皙滑嫩的香肩展露而出。
伸手解去胸前最后的束缚。
卡斯蒂娜看着镜子里自己胸前这一对沉甸甸的丰腴东西,不由得微微摇头,轻轻咋舌。
也不知为什么,在还是男身李思的时候,对这东西如饥似渴的。
成了卡斯蒂娜后,这东西长在自己身上,却只觉得累赘,毫无吸引力。
脱去下裙,平坦白腻滑腻的小腹寸寸展露镜中,倒是托了招摇撞骗东奔西走的福,自己小腹隐隐的有些马甲线的轮廓,有线条,但却不是过于健美。
细腰宽胯,一路而下。
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相信一些坊间的传言。
自己这种光秃秃的女人,不但克夫,而且身子敏感度比常人会高一些,确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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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生生的娇躯,展露在空气中,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婀娜的地方婀娜苗条,可以说完美的取了个中间值。
即便是经过了两年半的女性生活,可心内却还是对自己的这身子有种疏离感。
身痒难耐时也是硬忍着不自我解决,身子无论男女也都没没给任何人看过,可以说过的别扭至极。
而就当她手指刚刚触碰到婚服之时,窗外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铜锣声响。
先是一阵铜锣声响,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突兀的传来。
“马匪!马匪来了!马匪来了!”
旋即,惊呼声伴着各种嘈乱声,一并而来!
……
卡斯蒂娜愕然看着自己刚刚触碰到婚服的手指,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怪物似的。
婚书自己还没签,眼下不过是手指刚刚碰到婚服第一下。
这么快就出事了?
就离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