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推开门，江渔歌侧躺在床上，手里捏着一串葡萄咬了一颗，看见苏然之后，她讲嘴里的葡萄籽吐到一边的桶里，坐起来。
“找我何事？”江渔歌摆手，卧室内的弟子拱手作揖退出门外，她托腮架着腿，“苏然，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没事儿能不能别来找我？”
“师傅，”苏然一揖，“徒儿如今两袖空空，怕是在修行的路上走不了多远啊。这样下去，如何能长久的侍奉师傅你啊。”
侍奉……江渔歌脑子里跳出一些稀里糊涂的黄色废料。谁要这狗男人侍奉了，早死才好呢。
江渔歌又仰头吃了颗葡萄，托腮歪头看着苏然不作回应，等他继续说下去。
“五月十三日，晴。以好瑟渔歌的笔名卖出了一册本子，男主是个腹黑疯狂调教女主，太喜欢这种题材，越画越——”苏然还没背完，一串葡萄砸了过来。
“你混蛋啊啊啊！！”江渔歌脸红得滴血，“你居然还背下来了！你卑鄙、下流、无耻之极！”
苏然若无其事地吃了颗葡萄，“七月二十号，今天买的棒子到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江渔歌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我什么都听不见，都听不见哈哈哈……”
“我只是想要一点儿灵石而已，师傅，你不必这么做的。”苏然拍拍手，把吃剩的葡萄架子丢进了垃圾桶，“你一宗之主，灵石总不会舍不得吧？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亲传。”
居然还想摸我灵石。江渔歌趴床上不动。随便拿个一百灵石打发他一下得了，反正他之前也只是御兽峰的杂役，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拿到这一百灵石想必脸都会笑烂吧，呵，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就这么个土包子还想侍奉我？好像也不错哈……呲溜，反差Play也是相当火爆的。
江渔歌坐起来，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襟，遮住一片片雪白的肌肤后，看向苏然，随便摸了个白色的灵石袋丢过去，“里面是一百灵石，省着点儿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她捂着胸，眼睛又湿漉漉了，“多希望我那徒弟能懂事一些，给为师买只兔子解解馋啊。”她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苏然一眼。
呵。苏然神识一探，袋子里果然是周正的100灵石，多的连半枚铜钱都没有了。他很清楚面前的江渔歌有多少钱。
而且他现在很缺钱。他缺钱，江渔歌又不肯掏钱，怎么办呢？
苏然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五月十四日，开宗门大会的时候，凡人的鸽子飞了进来，原来是找我买那个本子的版权，才两千灵石就想打发我？想得美！分成我都分了三万灵石，两千是在打发要饭的吗？”苏然原文复述。
江渔歌听完，手腕上的玉珠轻轻碰撞，嗒嗒的响，她抖着手，又摸出一个绿色的乾坤袋，“多的真没有了，为师下个月，下下个月都要吃土了。这两千灵石给你，呜呜呜，我买亵衣都没钱了啊。”她哭丧着脸，眼神好像在看别人割她的肉。
看着床边女人偶尔抬眸瞥他一眼。苏然选择无视，不然这个女人就会得寸进尺，虽然看起来现在得寸进尺的是他，也确实是他。
但这个故事的重点并不是他怎么欺负面前的宗主师傅了，而是，有钱之后，他挺起腰的模样很拽，哪怕灰头土脸。
苏然记得这个女人最后还是把她那个本子的版权卖了，十万灵石，这还是上个月的事情，这个女人平常都会把吃穿用度写日记本上，他算得清楚，这个女人还有余粮不说，还有更多的灵石压舱底。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当然不会一次给掏空的嘛，剩下的，就等日后慢慢地掏吧。苏然点清灵石之后笑了，至少对现状他还是很满意的，随便说两句，数千灵石就到手了。
这便宜师傅还不错，傻乎乎的还有钱。苏然嘴角勾起。
苏然拿着两袋灵石，抱拳一揖，“那就谢过师傅了，徒儿这就下去修炼。”
快滚快滚。看见你姐们就心烦。江渔歌微笑，“徒儿好好修行，有事儿记得找为师。”
“那徒儿这就走了。”苏然转身。
你能不能别走，你给我跑啊你！江渔歌在内心咆哮，脸上仍然保持微笑，还对苏然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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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过了半月。
距离亲传大典召开还有三天的夜晚。
江渔歌坐在案前，托腮看着她买到的关于苏然的情报。
“进入宗门十年，嗯，十年才筑基？到底是个什么废柴？
“第一年，救过御兽峰的同辈师妹，结果被对方写小作文报复，赔了……？一万灵石？他一杂役怎么可能赚得到这么多灵石？居然还给了？明明这么单纯好骗的家伙，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第二年，救了御兽峰病危的幼兽。这次到没被骗——？那师妹又来了？说他妄图私吞？有病吧这女人，我本子里这么画都没人买我的本，不对不对。这小子居然还公开道歉？什么烂柿子？
“第三年，因御兽峰食用肉兽长势不良，甚至不少得病死去。又被追责？被执法峰杖责50板，半个月未出门一步……
“第四年，接取宗门任务：送丹药。”江渔歌不想看下去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可怜的煤球又要被迫害了。
但过了会儿，她还是想知道结局。
“同行师兄独吞，被执法峰杖责100大板，一个半月未曾出门，只有幼兽偶尔会去门口吃草。这家伙在宗门没有朋友的吗？就没人…没人给他出气？”
江渔歌看着手里的羊皮纸发呆，儿时的记忆跨过时光流回耳边。
“今天不练完不能吃饭。”江渔歌已经忘了说这话的是谁了，脸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只是那条断成两截的鞭子，她还记得，搞得她现在还对长绳一类的法器有PTSD。
“渔歌，想要筑基丹啊？来抢啊？打过了我就给你。”江渔歌记得这个人，哪怕是现在，因为这人混得比她好，已经变成了上三宗的一峰之主。
也是这个人让她的天元宗自查卧底，还说要过来检查。
这个贱女人！江渔歌手里的纸被她攥出褶子。
不能看了，搞得我自己都不舒服了。江渔歌丢开她花重金买的情报，托腮看着窗外发呆，直到蜡烛烧了半截，星光铺遍小院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她起身，披了一件雪白披风，推开宗主殿出去，地上多了一轮白月，风在呼啸，风中的人影良久不动。
“你们是炼器峰的弟子吧？”江渔歌板着脸。
趴在柱子上正在悬挂灯笼的弟子跳下来，绿叶坠地似的跪到了江渔歌身前，“宗主有何吩咐。”
“这次亲传大典让你们峰主好好地办，我的第一个亲传要大办、办好，办得整个宗门的人都知道。”江渔歌转身，丢出一枚铜板，“当你跑腿的钱，别私吞了，不然唯你是问。至于亲传大典的钱，我自己出就好。”
等江渔歌关门入殿之后。
跪地上的弟子一把抄起铜板，跪地仰天长啸，“一夜暴富！这枚铜板我要卖它一十，不，一百灵石！”
这不算溢价，因为宗门内基本没见到过江渔歌丢东西，也没见她买过东西，所以她哪怕是灵石都没怎么流出去过。
这次亲传大典着实让她吐了不少血。
回到当下，这名弟子拿着灵石像着火的猴儿一样，在灯笼挂满的山间蹦跳、癫笑着跑下了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