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何姐姐并未询问什么。
聊起慕月收到匿名短信就跑来见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反应。
她表面看起来很替慕月的行为感到无奈。
可在当时却没有那种意思的样子。
那眼神。
像在怀疑什么。
朝挽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观察到这一幕的心情。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整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回到家后。
朝挽夜直截了当地将爸爸喊到房间里进行父子间的单独谈话。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无论是偷拍还是隐藏的幕后黑手。
这两点都不是仅靠自己去琢磨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且拖得越久带来的后果就越是难以预估。
眼前这个男人是绝对值得去依赖的人之一。
“什么事？”
在看到朝挽夜将门锁上之后爸爸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两人的默契不是只有今天。
在决定要不要再婚的那个时候也同样如此。
不同的是现在家里还有其他人。
只能用爸爸的这个房间当作临时的谈话场所。
“今天在学校里遇到偷拍慕月的男生。”
把手机打开。
点击一个录像视频后递给爸爸。
“跟姐姐是同一个班的，相册里可以看到我拍下的电话号码。”
爸爸表情顿时凝重了几分。
没有出声提问，只是盯着手机看。
这是在示意朝挽夜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追上他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一通电话。”
“电话那边的家伙用雾慕月威胁我放开那个偷拍的。”
“事先打过雾慕月的电话，结果没有接听，倒是在通话中听到慕月的手机铃声。”
“我不敢赌就只能放了。”
“之后慕月跟我说，当时有个女家长拉着她问路，她还以为我是追着某个男生玩。”
朝挽夜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
让爸爸消化一下。
大概过去了五六分钟他才吭声。
“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
“戴着口罩和墨镜，个子很高，爸爸还记得我们在警局看到的监控视频吗？”
爸爸点点头。
于是朝挽夜接着说下去。
“慕月说感觉跟那个女人差不多，连衣服也是类似的款式。”
到这里为止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一点。
监控视频里那个女人可能就是杀人犯。
“你觉得她就是杀人犯？”
面对爸爸直击内心的疑惑。
朝挽夜很快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认为她不是。”
很不可思议的。
朝挽夜的脑海里很快就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疑点实在太多。
从这位杀人犯夺走那么多条人命来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让学校男生偷拍慕月至少说明目标是慕月没错吧。
结果电话那里既然已经在慕月身旁却没有下手。
偷拍的内容也是正常的画面。
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
朝挽夜盯着爸爸的眼睛。
语气有些犹豫。
“会不会是其他人也说不定。”
爸爸点点头。
“偷拍的内容是什么？”
“类似于路上看到妹子随手拍下背影这样子，而且数量很少，时间最早是巷子命案发生的第二天。”
“慕月和你姐姐知道吗？”
“我没有对她们说。”
慕月暂且不提。
要是对姐姐提起这种事情，指不定会好奇的做出难以预料的行动。
因此全都pass。
“暂时不要提比较好，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爸爸似乎已经捋顺了情况。
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
朝挽夜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那人是怎么做到在雾慕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和我通电话的？”
爸爸的眼帘悄然垂下一半。
那是无奈的神情。
“手机铃声是慕月手机自带的，想整一个不是难事，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有第二部手机，从头到尾慕月都没吭声，没准压根就不在慕月旁边，对方放出来忽悠你罢了。”
“慕月不在旁边怎么知道我打电话给她？”
“只要视力够好，这所学校的天台可以看得到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实在不行加个望远镜。”
爸爸嘴里又嘟囔了一句。
“这是你小学的时候对我炫耀说这就是学校里玩捉迷藏的武功秘籍。”
关心则乱。
原来如此。
朝挽夜方才知道自己当时早就已经乱套了。
现在他的表情应该相当之滑稽。
连说话的语气都失落无比。
“要是当时我抬头往那边的天台就能看到那个人了？”
“说不定呢。”
爸爸拍了拍朝挽夜的肩膀安慰他。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已经做到足够好了。”
“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朝挽夜垂头丧气的。
思考了那么多结果都是个屁。
属于是没事找事。
“最近要尽可能跟着慕月还有你的姐姐。”
“嗯。”
“我还是跟你说一下我知道的比较好，本来说出来怕影响你，今天聊起这些之后说明是我太小看你的心性了。”
朝挽夜再次抬起头看向爸爸。
他摆出一副要宣布大事的模样。
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决定上学放学都载你们的原因是慕月她爸给我透露警局的办案情况。”
“监控视频里的那个女嫌疑人惨死在警察局的厕所，时间是在早上上班。”
“男嫌疑人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
“本来是不想让你们太操心这些导致连上学都不专心。”
“现在看来问题根本不在于上学了。”
这是安全感的缺失。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正促使这些心事被传递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这次偷拍事件是背后有个善良的人在提醒你该警惕起来。”
以好的角度来看，有人暗示危险正在迫近。
虽然这个猜测本身就带着不祥征兆。
无论哪个角度去看待，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唉。”
爸爸只是叹气。
每叹一口气就感觉他又老了几分。
可朝挽夜没有什么办法。
一种无力感萦绕于心胸。
几乎要失去呼吸。
“老爸，我们可以让学校和警察帮忙的呀。”
“学校现在压力很大，平时做派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跟家长耍太极，现在更严重，放到警局也一样，以现在发生的状况，说不定内部也有问题。”
“犯人可能是警察内部的人？”
爸爸苦笑。
“说不定呢，不过我会尝试一下的，好歹在这镇上还有些人脉。”
“我知道了。”
在面临一些事情时。
普通人的无奈暴露无遗。
光是拥有解决问题的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深呼吸一口气。
迈开步子离开爸爸的房间。
朝挽夜不断地用深呼吸的方式去逼迫自己放松下来。
等再一次面对雾慕月和姐姐的时候。
脸上已经能够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
雾慕月不出意料地打探起来。
“夜哥刚刚跟叔叔在偷偷聊什么大计划啊？”
“在聊怎么才能让笨蛋慕月不被一条匿名短信骗到篮球场苦等。”
“唔……你都念叨了好久这个了。”
雾慕月可怜巴巴地拉了拉一旁看电视新闻的朝辞夕。
“辞夕姐，你弟弟好凶哦。”
“我挺赞成的。”
“哦，真的吗？”
“匿名短信就能骗到，看来慕月已经比棒棒糖还廉价了，我感到难过。”
“喂！”
……
……
深夜。
朝辞夕侧躺着看雾慕月的背影思考问题。
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忽然转过身来。
明明那么暗，却感觉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辞夕姐，睡不着吗？”
“有点。”
“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阿夜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亲密的，我居然一直没注意到。”
“这个呀，应该是从那天我跟他一个房间睡觉开始吧。”
“他不是睡床脚吗？”
“辞夕姐在意的居然是睡床脚啊。”
心中一紧。
雾慕月的话紧随其后。
“我怎么可能真的让夜哥睡床脚呢。”
“……”
不，在意的绝对不是这点。
连朝辞夕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
雾慕月的每句话都让人越来越感到恶心。
朝辞夕的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辞夕姐，你说我跟夜哥告白的话，他会同意吗？”
“……”
沉默。
强压下内心陡然产生的不快。
仍然努力扮演表面的好姐姐。
声音都被压迫到很小声。
“会的。”
“太好了，那我在生日那天向他告白吧，辞夕姐到时候可得帮帮我啊。”
黑暗中。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子更加幽邃。
它藏着连女孩都尚未察觉到的杀意。
不断凝聚着无法言喻的情绪。
朝辞夕紧盯着雾慕月露出的笑容。
视线如针狠狠扎了过去。
“没问题。”
“还是你最疼我了，辞夕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