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凌晨三点十分。
这个时候天地间的颜色又添加了几抹黑色。
凉风吹拂过脸庞。
朝挽夜用钥匙打开了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也吹不散的。
浓重的血腥味。
熟悉到让他一下子回忆起巷子里抱起篮球的瞬间。
可是看着身旁爸爸疑惑的样子。
朝挽夜知道是自己对气味过于敏感。
尤其是这般刺激的味道更是令他不禁起来鸡皮疙瘩。
屋内很安静。
没有灯光。
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只有鞋柜附近因为身后的灯光稍微亮了不少。
隐约有条线。
一边幽暗。
一边光亮。
朝挽夜的右脚踩在那条线上。
“爸，你可以在外边等等吗？”
“发现什么了？”
朝挽夜没有吭声。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其实就算来早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手机上有条消息。
是在坐电梯的时候姐姐发来的消息。
【你现在在哪？】
联系起眼前的一切后就能显而易见地料想到发生过什么。
这里有死人的气味。
死的是谁？
【你是我的姐姐吗？】
朝挽夜发送了这么一条消息。
手机点开手电筒模式。
放出的光亮照出了一滴滴的血。
从这些血能看见将某个物体拖进里屋的痕迹。
爸爸也看到了这一幕。
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之复杂。
他看向走廊尽头。
那里有室内消防栓。
以前玻璃柜中也放置着消防斧。
不过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他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报警。
附近正巧有看到警车。
应该是前往雾慕月家里取证的。
现在打过去应该能够很快就叫来帮忙。
没想到朝挽夜一手挡在了手机屏幕上。
“只有姐姐在里面。”
【不是】
这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也是之前问题的回答。
朝挽夜盯着那条消息出神。
随即不再犹豫地往里走了几步。
“老爸，你回车上帮我拿点东西。”
朝挽夜说完就将门关上。
直接踩着地上的痕迹一路来到朝辞夕的房间。
“姐，我回来了。”
没有得到答复。
朝挽夜贴着门也听不到里面有传来什么动静。
他发现自己很冷静。
哪怕知道即将面对糟糕的事情。
应该是心里边有更加牵挂的人。
这才让内心得以镇定。
“我让老爸回车上拿东西，剩下没多少时间了。”
“跟我聊聊吧。”
朝挽夜又是等了一小会儿。
终于是无奈地把话转向正题。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没办法处理好尸体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竹心花逃离警方的控制就绝对会引起重视。”
“藏尸会让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可以用防卫过当的说法来减轻罪行，怎么也比故意杀人强，更别说犯下这个错误的还是未成年。”
朝挽夜不懂法。
也没有去了解过这些。
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要是姐姐正在处理尸体那将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至少在他的设想中走到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想让我去自首吗？”
朝辞夕开口了。
同时门也被打开。
从漆黑的某处探出一双手将朝挽夜拉入房间内。
朝挽夜一眼瞥见躺在地上的女人。
被子遮住全身。
能够看见脖子上一道鲜红狰狞的伤口。
沦为凶器的菜刀掉落在不远处。
“是不是很可怕，这是阿夜你第二次见到尸体了。”
姐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朝挽夜看了过去。
朝辞夕已经松开手坐在地板上盯着那具被子遮挡的尸体笑。
平静的。
意外的根本不吓人。
“我也算是第二次见到尸体，不过还是第一次杀人呢，感觉挺新奇的。”
朝挽夜说着把手电筒模式关掉。
摸黑背贴着门坐下。
任凭血液沾湿衣裤。
“在尸体旁边跟你聊天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阿夜，你还愿意当我是姐姐吗？”
没有得到回答。
而是一个提问。
朝挽夜理所当然地给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那就承认是你杀的人吧。”
朝挽夜听到这句话顿时愣在原地。
他实在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姐，那个……”
“不愿意吗？”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也只是防卫过当，但是考虑到这女人是连环杀手，被认定为正当防卫还是没问题的，加上未成年的身份，减刑也是……”
“但是那样的话，姐姐杀过人这件事被报导出去，大家都知道的话，学校的老师学生会怎么看待我呢，想必连学生会会长也做不下去了吧。”
“让警察不要说出去的话……”
“真的会传不出去吗？”
朝辞夕再次打断朝挽夜想说的话。
“你犹豫了。”
在姐姐和顶罪这两个事物上产生了分歧。
朝辞夕从这里也能看出朝挽夜潜意识不愿意做这件事。
甚至能从刚刚的表现看出来。
他从未考虑过顶罪。
这使得朝辞夕不再看向朝挽夜。
自顾自地陈述着犯案过程。
“她是在你来这里的一两分钟前才被我杀死的，差一点就被她逃掉了。”
朝挽夜听到这立刻伸出手到被子底下。
简单摸索了一下。
还有些余温。
确实死没有多久。
“我在外边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
“因为是她闯进房间袭击我的，菜刀也是从厨房那里拿的。”
“有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
朝挽夜在这般几乎看不见双手的环境下与朝辞夕对视。
当然那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只会产生一种互相注视的错觉。
他没多想便重新站起身来。
“要是我没有回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自首了吧，没有别的好选项。”
“所以让我来顶罪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选项吗？”
朝挽夜苦笑。
“……”
朝辞夕沉默不语。
“姐，你不是这样的人。”
朝挽夜的心反倒因为这一时的沉默彻底平静下来。
“我会跟警察说是我做的，你也绝对要配合，全部推给我就是了。”
“嗯。”
可是没过多久。
警察来了之后将案发现场保护了起来。
朝辞夕在这时却发现朝挽夜偷偷洗了一身澡。
像是为了抹除证据一般。
连衣服和鞋子都进行更换。
等到她已经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对警察的审讯时还有些精神恍惚。
“竹心花是你杀的吗？”
朝辞夕茫然地看着那个询问的警察有好几秒。
某一刻脸上恢复了平静。
“嗯，是我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