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扯下了夜的帷幕。
东方的天空开始翻起鱼肚白。
在这个时候朝辞夕穿好校服长裤和短袖上衣。
她端坐于餐桌旁的木椅上静静地享用着早餐。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梦。
丝毫没有影响到家里的日常。
妈妈依旧早起提前做好早餐。
爸爸紧盯着手机看早间新闻。
“最近我也会载你去上学。”
爸爸在看到朝辞夕吃完早餐后立刻来了这么一句。
朝辞夕没有拒绝。
轻轻地点头后便转身走向左边的方向。
是通往各个房间的小走廊。
一步步地走着。
在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陡然停下。
好像听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
是窗帘被风吹起罢了。
这个房间没有一个人。
她转头进到另一边的厕所。
在洗漱台用清水冲洗脸庞。
一遍又一遍。
“辞夕，该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嗯。”
朝辞夕关掉水龙头。
她恢复了平静。
脸上其实什么变化都没有。
没有哭，也没有笑。
直到爸爸将她送入学校门口也没有让人看出她和平时有何不同。
她还和以前那样正常地处理老师们拜托的杂事。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改变。
杀人犯被逮捕。
学校取消了自由活动时间。
同学老师们看她的眼神产生了些许变化。
怜悯。
担忧。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雾慕月请假没有来上课。
偷拍的宣德宇没有被爆出罪行。
但对方还是找准机会向她郑重地弯腰道歉。
这些放在平时都不会引起朝辞夕注意的事情正在开始挤占她的脑容量。
就好像在这些事情上能够一点点触摸到某个重要之人的痕迹。
“好安静呐。”
一声感慨在教室里传来。
朝辞夕独自坐在座位上吃饭。
没有理会开口说话的凉微雨。
下午放学后极少会有老师还一直逗留在教室直到天都变黑了。
眼下这位显然是个例外。
凉微雨一手提着个大袋子，另一手托着碗泡面。
然后一屁股坐在前桌同学的椅子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吃饭啊？慕月呢？”
“她请假没有来。”
“那朝挽夜咧？”
第一次和这位老师聊天的时候朝辞夕就在想。
凉微雨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
按照网络上的称呼来定位就是。
乐子人。
“凉老师真的是来关心问候我的吗？”
“那当然，看到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身为班主任总不能不管吧。”
“揭别人伤疤也是班主任的职责吗？”
被朝辞夕这么直接地质问。
凉微雨轻笑着揭过这个问题。
转而提起一件事变本加厉地揭伤疤。
“现在网络上传的到处都是，朝挽夜杀了人想要让无辜的姐姐顶罪，还记得有那么一个话题特别吸引人。”
“为了保护姐姐而蓄意杀人算正当防卫吗？”
朝辞夕仍然没有为这些无聊的话而有半点动容。
这个女人总是说些意义不明的话。
也就讲故事的时候稍微能有点意思。
她默默地用纸巾擦拭嘴巴后。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法律讲堂，有疑问建议去问律师，或者把提出这些问题的家伙全部解决掉，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凉微雨无奈地挥挥右手手掌示意冷静一点。
“好吧，你还这么精神就没问题了，问这些就是想刺激一下看看你的反应，相信很快这些东西都会被大家忘记掉的。”
“我知道了。”
朝辞夕决定顺着凉微雨的意思来。
让对方对自己安心下来。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结束这无趣的话题。
可以的话她想一个人呆在这。
放空自己的大脑才能真正深入地思考一些重要的问题。
“当你想不明白一些问题的时候，就去找一个合适的‘边缘人’谈谈，用‘我有个朋友’这样的方式去旁敲侧击也行。”
凉微雨边嗦面边讲道理。
她吃面的速度很快。
没想到在聊天的时候就已经解决掉大半碗泡面。
“什么边缘人？”
“乐意倾听但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的人，比如关系非常好的网友。”
“看来你很有经验。”
“是啊，算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吧。”
凉微雨吃完后就立刻站起身准备走人。
仿佛不是来关心问候学生。
而是来消遣时间一样。
她重新提起袋子。
这时朝辞夕才留意到凉微雨袋子里的快递盒。
她的视力自从觉醒能力后提升了不少。
即便因为角度的问题有所遮挡。
但她还是能够瞧见名称里面包含着‘周边’二字。
“老师也喜欢玩游戏吗？”
凉微雨很明显僵住了身子。
转过身来时表情变得远不像之前那般轻松。
嘴上的笑意演变成了尴尬。
“不玩呀，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
朝辞夕没有多考虑这个。
刚刚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她好心地将放在桌上的泡面盒子递给对方。
“记得扔垃圾。”
“我听不见！”
凉微雨撂下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润远了。
来得很突然。
走得也很着急。
风风火火的一个女人。
那头橙色长发扎成的马尾辫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门口。
朝辞夕也心知肚明这位新上台的班主任就是这么爱使唤学生。
不过至少比之前被杀掉的那位好多了。
凉微雨只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拜托学生。
其他事情都是自己亲自来。
不像其他科的老师还会使唤着做更多的事情。
尤其是前一任的班主任。
总是向学生强加自己的好意。
浑身都是拼劲却自己什么事情都不会主动干。
觉得有什么想法拜托给学生就好。
连事先商讨都没有。
朝辞夕摇摇头不去多想这些多余的事情。
收拾好饭盒后背上书包将教室门锁上。
随后手搭在栏杆上仰望天空。
她没来由地想起小时候朝挽夜问她。
姐姐，你喜欢朝霞，夕阳，还是黑夜？
当时她回答说喜欢朝霞。
而朝挽夜说他喜欢夕阳。
现在想想。
她似乎开始慢慢喜欢起迎来黑夜的这个时候。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以前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无趣。
夕阳也好，黑夜也好。
全都不喜欢。
看腻的风景。
听腻的废话。
她慢慢地将头枕在胳膊上。
斜视着远处的夜景。
其实内心早已裂出一条缝。
悲伤慢慢地从其中涌出。
在独自一人的夜晚。
慢慢地沉浸。
慢慢地崩溃。
她其实好想说清楚当时只是被亲眼看到杀人才忽然自暴自弃起来。
真的不想被讨厌啊。
想要确认没被讨厌。
因为没能好好审视起内心的想法。
所以才做了让人感到讨厌的事情。
要是当时不这么做就好了。
可就算这样子。
还是被接纳了。
“好想见到阿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