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九点半。
朝挽夜终于回到了家。
这个时间点才从外边回来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结果老爸根本不在,只有老妈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在厨房那切水果。
朝挽夜还没开口就瞧见她回头立马一副撞见鬼的样子。
那下意识用双手挡在身前瑟缩起来的防御姿态熟练得让人心疼。
可是手上那把水果刀才叫人感到害怕。
朝挽夜双手虚按在前试图以此让她冷静下来。
“妈,把刀子放下。”
“噫!跟阿夜长得好像的鬼!”
妈妈一边哭唧唧一边把水果刀放下。
嘴上说害怕,可身体早已经认命地放下武器。
她的反射弧有些长,需要多等几秒。
随后朝挽夜就见她吸了吸鼻子,没多久便恢复了平静。
重拾平时的淡定模样,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果然是阿夜啊,怎么进来都不带点动静的呀。”
妈妈笑着了打了个哈哈。
“给你切了苹果橙子,吃一点吧。”
她不是朝挽夜的亲生母亲。
作为后妈是位可爱又让人尊敬的女性。
不知道用可爱来形容自己的妈妈会不会有些太奇怪。
总之朝挽夜是这么觉得的。
自己的妈妈有种小动物一样的既视感。
说实话就算现在去上大学也完全没有问题。
虽说平时有些过于胆小怕事,但自从老爸提到了她的过往也多少能够理解。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帮上忙。
朝挽夜很感激她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信息让他有所反应。
说不定妈妈的内心也有高度反差的一面。
不过这就不好多去揣测了,前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涉及到这一方面。
朝挽夜听话地走出厨房坐在平时吃饭坐的椅子上。
他眼瞅着妈妈将一碟水果切端出来放在桌子上便随口问了句。
“姐姐出门了吗?”
鞋柜那没有看见姐姐的鞋子,偏偏还是这个时间点。
“嗯,说是去外面买东西。”
妈妈也坐在了椅子上。
“还以为你们会在路上就见到呢。”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
朝挽夜剥开橙子皮还没有把果肉塞到嘴里就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给噎住了。
他直接塞到旁边妈妈的嘴里后从旁边的抽纸取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
然后立刻在手机上向朝辞夕发起语音通话。
等待了一小会儿就被接通了。
“阿夜,怎么了?”
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姐,你这声音听起来很虚啊,啥情况?”
“只是骑单车有些累了而已。”
骑一个小时的单车会累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放在朝辞夕身上就不正常了。
再怎么累说话还不至于到这份上。
跟发烧那会儿虚弱的声音特别相似。
朝挽夜还是很清楚朝辞夕的体能有多离谱的。
除非骑的速度特别快,为了前往某个很远的地方。
“现在到哪了?”
“应该在附近。”
“位置共享给我,我去接你,注意一下喝醉酒的家伙。”
“我可没有这么脆弱。”
“就当作是爱操心的弟弟急着想看到姐姐回家吧,而且妈妈也很担心你呢。”
朝挽夜已经离开了座位,火速套上鞋子就这么跑了出去。
这会儿朝辞夕已经把定位发出来。
共享位置能够看到一红一绿两个点,二者相差的距离并不远。
仅仅五分钟不到就抵达了那个地方。
可他环顾四周愣是没见着人,绿点和红点好像隔着一堵墙似的。
然而这里没有墙,只有一棵树。
“姐,这么晚了就别玩捉迷藏了吧。”
朝挽夜看着这里黑蒙蒙的一片,昏黄的路灯照不出半个人的身影。
他猜想该不会是真在哪里晕倒过去了吧。
才想到这里就见到一部手机落在地上。
刚好绕了一下那棵树。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得一清二楚。
屏幕还亮着。
他忐忑不安地抓起手机,整个人着急地左看看右看看。
声音也有些克制不住。
“姐,你在哪啊?”
突然间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朝挽夜,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耳熟的声音。
“知道着急啦。”
朝挽夜听到对方打趣的话语也终于安心下来。
心依旧跳得很快。
“下次换种方式吧,会被吓出心脏病的。”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阿夜为什么要在外面呆那么久呢?”
“因为慕月想玩,所以……”
朝辞夕轻轻地揪住朝挽夜的右耳垂。
“所以什么?”
“唔……下次不敢了。”
有了夜间跟大叔碰面的经历之后他感受到自己这副年幼身躯的无力。
明明都重活一次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改变。
就连前世记忆也逐渐成了谜团。
未免太惨了吧。
“溺爱的结果会演变成另一种方式的伤害。”
朝辞夕没有松开手,而是帮他揉了揉耳垂。
“阿夜不能总是被慕月牵着鼻子走,偶尔也要学会拒绝。”
“嗯。”
朝挽夜没有否定这句话。
朝辞夕说得很有道理,他实在太顺从雾慕月的想法。
该拒绝的时候总归是要拒绝的。
“那我们回家吧,阿夜背我回去。”
还背?
朝挽夜感觉身体要散架了。
没等他说点什么就发现朝辞夕身子软下来,脸贴着脸能感受到一股热意。
这不是正常的体温。
他不明白。
刚刚聊天的语气还很正常,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朝挽夜也不敢多想,果断地背起朝辞夕,不停压榨恢复没多少的体力往家的方向小跑过去。
回到家后。
妈妈打开门还没说点什么就看到朝挽夜背着个人冲到了房间里去。
“辞夕怎么了?”
“发高烧。”
“欸?”
妈妈紧跟着来到房间,随后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盯着正躺在床上的这个小女孩。
像看到了奇珍异兽一般,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假的的,辞夕原来也是会生病的吗?
她满脑子只剩下这个。
反倒是朝挽夜迅速地准备好沾了温水的湿毛巾敷在朝辞夕的额头上。
见她冒了好多汗就没有盖上被子。
“妈,你帮忙把体温计塞到她下腋。”
“额,那个啊,阿夜你来就好了,我去找点退烧药。”
朝挽夜怎么都没想到妈妈会拒绝。
“蛤?这不合适吧?”
“非常合适。”
妈妈点点头自我肯定着。
“相信我,干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比你更有安全感了。”
朝挽夜听到这一头雾水。
但是老妈不肯做一定有她的原因,那他也只好亲自来。
在这僵持下去没意义。
于是他小心地把姐姐的袖子往里提了一些,然后将事先挥好的水银温度计慢慢地塞进去,接着摆动她的左手胳膊以便于夹住。
做好这些之后他转头就看到妈妈依旧人都见不到踪影了。
他心想发高烧的姐姐难道还会把人咬了不成?
“药来了,请。”
妈妈谦卑的模样让朝挽夜好一阵无语。
他抓起温度计看了一眼。
好家伙,烧到四十度。
他用手托起朝辞夕的身子,然后抓着水和药想要喂到她嘴里。
结果她一口咬在了朝挽夜的食指上,药顿时掉到了她胸口。
“姐?”
朝挽夜僵着身子发现朝辞夕抬眼注视着自己。
那眼里藏着无法言喻的笑意。
等到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牙痕她才松嘴。
“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