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郎琪儿来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却发现地板上有一摊
面积很大的鲜红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
贯穿而过的伤口令羽落的身体逐渐麻木起来,但他仍然颤抖着抬起手臂,紧紧用力握住枪杆,为一旁的白墨瞳争取逃跑的机会。
“离开,这里……”
身为行凶者的萨华先是狂妄的狞笑,随后很快表情惊讶,不知所措,活脱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为什么,我究竟!”
长枪如同划过的流星那样消散,她走上前轻轻环抱住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动弹不得的羽落。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白墨瞳胆战心惊,但保留的理智使她很快回过神来。
“羽落同学……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救人。”
而萨华只是在原地无动于衷。
救人心切的白墨瞳已经忘记了害怕。
“你想让他死吗!”
萨华依旧沉默。
白墨瞳按耐不住冲上去,却反被一把推倒在地,并向后滑行了数米,头部险些撞到墙壁。
萨华将羽落的手臂搭上肩膀,搀扶着朝楼下走去,临行前发出警告。
“滚开,否则杀了你。”
郎琪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奔驰着,沿途看到破损严重的墙壁后,更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教学楼前厅的二层是一个用护栏圈起来的平台,白墨瞳按住臂膀,强忍着疼痛向前行走着,恰巧与赶赴而来的郎琪儿正面相遇。
“墨瞳,汝这是怎么了。”
“郎琪儿。”
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不用管我,羽落同学,快去救他。”
抬手指着户外的方向。
站起身透过窗户看去,萨华正带着羽落朝校门的方向移动,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羽落。”
郎琪儿迅速用身体撞碎玻璃,而后和亮闪的破片一同落在了操场之上。
“站住!”
萨华对此顾若惘闻。
遭到无视的郎琪儿立即奔跑过去。
“喂,汝……”
此刻惊讶的发现,在羽落背部右侧位置,有一个近乎碗口大小的窟窿。
“马上放开他!”
话音刚落,萨华突然怒不可遏,长枪于右手掌心再次显现,之后毫不留情的向来人刺了过去。
灵活地闪避开来,怒火同样在心底燃起。
“可恶的家伙。”
身后的伤口看上去是那样胆战心惊,急于求证羽落状况的郎琪儿随即和萨华展开了抢夺。
“汝怎么回事,不正常吗。”
“他是我的!”
徒手显然无法与利器抗衡,很快郎琪儿就被逼退了数步,双方的距离才刚拉开,萨华便朝着她怒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出现打扰我们,明明已经放弃了将你们悉数埋葬的决定,到底是为什么!”
正常人显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如此的发言,羽落的伤口可谓是血流如注,耽搁一秒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焦急加上愤怒,最终忍无可忍,于是转身拿起附近水池晾晒的墩布,准备与之一战。
萨华知道郎琪儿不会放弃,并也打算彻底做出了断。
缓缓将羽落仰面平放在地上,十分怜爱地抚摸过脸庞后。
“很快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持枪站起身,很是怨仇的看着郎琪儿。
“让这一切彻底结束吧。”
没有任何犹豫或是间隔,萨华就像是离弦的利箭那样直奔郎琪儿,刚一接触,金属却是空心的墩布杆立即产生了弯折,就在觉得装备不占优势的思考空挡,一股伴随而来的力量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击打在了身上。
前一秒还在和对手进行对峙,下一秒腹部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仿佛是用钝器近距离撞击那样疼痛。
人形状态,肉体本身和普通人类并无太大差别,但自己绝不会因为这点挫折而懦弱退让,因为无论如何都要拯救他。
“不要小看吾!”
双臂高举,最终将枪刃推了回去。
“吼。”
剧烈的抗争引起了萨华的兴致。
“平凡之物不过意外得到恩惠,却也还算有些本领。”
“汝说什么!”
萨华单手将枪立在地上。
“我知道你,曾经只是一把士兵使用的配给武器而已,凭借运气刺穿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神明胸膛,沾染过神血从而拥有了力量,可说到底,终究只是世俗凡物。”
郎琪儿收紧握着墩布的掌心。
“汝究竟是什么人,疯子骑士吗。”
“哦,看来你也和那些低等的家伙接触过了,全都不堪一击对不对。”
重新举枪指向前方。
“既然诚心发问,那便在你破碎之前慈悲相告。”
“我乃阿萨神族于世界之树下锻造,能够撕裂天空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阿萨神族,昔日欧罗巴北部的统治者……”
萨华的神情无比荣耀。
“我曾随首任持有者奥丁,打败了敌对的华纳神族,并将它们刺穿焚毁,就连古尔薇格都被我亲手终结,我才是真正的弑神之枪。”
“然而这位众神之主却败给了芬里尔,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息的时候,我撕裂了对手的下颚,刺穿了那头野兽的喉咙,直击它的心脏……可胜利的代价则是和旧世界一同沉入大海。”
“阿萨神族尽数毁灭,我本也应该陪伴奥丁永远的消失,可幸存下来的神却重新复苏了大地,以后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的岁月,绿色的青苔完全覆盖住了一切,以为再不会被人发掘和提起。”
“可是,我还是被人类找到了,那群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进行驾驭,哈哈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呢。”
“往事吾没兴趣知道,这和汝纠缠羽落有什么关系。”
冈格尼尔很是激动。
“因为他是特别的,神明的血脉流淌在那副身体里面,那种有趣的性格也很合我的胃口,所以我会慷慨的让他做我的持有者,所以,请你消失好了。”
下一秒,枪尖已经到了眼前,郎琪儿连忙使用墩布抵挡,但这次的攻击根本不同于物理层面,或者说尚未触碰,握杆便已经断成两半,手臂,腰间,脸颊纷纷出现血口,冲击波更是将她带到几米高的半空之中,接着又重重地摔落了下来。
“啊!”
见此情景,远处扶着窗台观望的白墨瞳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郎琪儿……”
*
疼痛,除了疼痛,还有,那是?
温热,粘稠,鲜红,血液吗,视觉还有触感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是啊,自己对此应该再熟悉不过,几千年的光阴里,在战场,处刑台,或是圣所殿堂,一次,一次,又一次剥夺生命的过程中,必然会沐浴到的东西。
人们穿上丝绸制作的雍容华服,双手高举,喜悦欢庆着,神败在了他们的手上,它感觉的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而后便拥有了英雄般的称谓,命运之枪。
明明只是木材,铁矛头以及麻绳组合在一起的粗糙兵器,现在却被数以万计的人所追捧,他们崇拜,需要,渴求着这份力量,而作为回报,它甘愿奉献,为之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村庄,城市乃至国度,征伐杀伐,曾经栗棕色的躯体也逐渐变成了艳红色。
如果只是单独作为兵器,那么战斗毫无疑问是存在的本质,可偏偏它是一把具有意识和情感的兵器。
人和神的角逐并非终点,自此之后,同类间的战争从未有过平息,耶路撒冷的丧钟为十字军敲响,罗马殿堂的花瓣歌颂着盛世的永恒,希腊庙宇的神迹是俗世难以企及的荣光,君士坦丁堡的残阳诉说着昔日征服者的野望……而它,却对此厌倦和迷茫。
“英雄!”
“世间,无可匹敌。”
“真是魔枪。”
“啊……”(绝望的惨叫)
大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放手。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罪恶贪婪的子弹从肩膀擦拭而过,久违的血液滴落在身上,传递而来的感觉就像是火把点燃了干燥的柴堆,瞬间升腾起来。
那是第一次以人类的形态现身。
睁开眼便是黄皮肤与白皮肤争夺的戏码,毫不犹豫的抹杀掉其中一方后,残存的一方却格外的冷静。
“去中国吧,那里很是和平而又安定,我儿子与你差不多,算是同辈人……”
在那之后,便是先前的故事。
冈格尼尔停住脚步,枪头朝下缓缓举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双瞳展现出灿烂的亮金色,同时羽落的伤口处也开始燃烧起璀璨的火焰,并逐步收缩复原。
用力刺去。
砰!
“什么!”
银色闪烁的枪头被鲜红色的螺纹抵挡了下来。
“吾先来的,凭什么要让位与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