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飨抬头看向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并且越走越近，直到她跟前后，她咪起眼，略带警惕地看着来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啊？”宋桃挠挠头，看向王少阳，而对方点了点头，认可了他接下来的举动。于是宋桃又转向周飨，“东华少阳帝君是我的老师。”
周飨冷漠地看着他，这让宋桃感觉有些心虚，然而想来他说的都是实话，除了天庭那一段……他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于是深吸一口气：“宋盈月你我是不能再接触了，她是何仙姑那边的人。”
“就因为她妹妹？”周飨挑眉，“她可还答应了我，若我能够保她魂魄健全，她便对我忠一不二，不再让人间再有那么多人枉死。此举正义，有何不可？”
“你根本不叫周宴，你又如何保证她的忠心？”宋桃道。周飨冷笑：“我不叫周宴，但我弟弟叫周宴。我们父亲基本上从未见过我庶出的二人，母亲又死的早，都是我在照顾他，你觉得他是否会听从我的差遣？”
“你弟弟早就转世了，何谈听从你的差遣！”宋桃皱眉。周飨的眼神突然变得愈发锐利，几乎是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放开我。”
“你的伤尚还需要治疗。”王少阳道。周飨看着他翻了个白眼，转过脸不再说话，本来打算解释的宋桃这下更加无可奈何，求助似的看向王少阳。对方看着周飨负气似的模样并不生气，神色如常地开了口：“你告诉她吧。”
宋桃叹了一口气：“宋盈月很早就和自己妹妹牵上线了……那次你在白马庙见的那位宋盈玉，就是她妹妹。她习得了何仙姑的真传，最擅长幻术。那何仙姑就是她假扮的，师父杀的那人，是一具木偶。”
周飨猛地睁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虚空，等待宋桃继续往下说。
“何仙姑毕竟是八仙之一，是玉皇大帝亲自册封的凡姓，自然是跟着他老人家混的。而这八仙又极度推崇所谓的‘神职固定’，也就是阻止凡人得道的机会，以保障他们自己的权威。他们主要针对的就是百年轮换的神职，就像地府的绝大多数职位，只有十殿阎罗和牛头马面没被他们针对，但地府是与天界平行独立的下级机构，玉皇大帝想管理地府需要依靠你和酆都大帝。”
周飨突然松懈下来。她转过头看向宋桃：“所以，你们天界就出现了两个势力，一方是坚持个人传承，一方坚持人人均可成仙？”
宋桃点头。“那按照八仙的理论，我们这些百年一变的仙人怎么办？”周飨问。“找民间知名度最高的那位一直做下去。”王少阳道。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王少阳一愣，“别看我，这是崔子钰告诉我的。”
周飨沉默了。崔子钰的身份她自然知晓，酆都大帝抱给她的那些文件都是崔子钰留下的。但崔子钰写的文件中对这些是只字不提，反而隐晦地在说人间有什么要调整……她看向王少阳，对方却好像能读心一样，摇了摇头：“他给你的文件你应该看了，那是要汇报天庭的，他不敢写得明目张胆。”
不，不是这个问题。周飨想否认，但看双方满眼的认真，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理解错意思还是什么。但她惯常于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也不例外。为避免打草惊蛇，她选择搁置不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毕竟是泰山府君，也是百年一变的神职。若你不想被革职，你必须作出什么。”王少阳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你若被革职了，是回不去人间的。你的结果要么是进入轮回，要么魂飞魄散。”
“崔子钰呢？”周飨问。王少阳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死了，他自然会回来。你若活着，他就去轮回。”
“作为崔子钰的好友，你难道不希望我去死吗？”周飨盯着他。王少阳却不慌不忙，点了点头：“诚然如此，但崔子钰本人出走之心已决。而且你若运气不好魂飞魄散了，我们对周敦颐老先生也没个解释。”
“周敦颐？他在哪？”周飨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冲破锁链。王少阳让宋桃按住她：“周敦颐乃我等敬重之人。他转世那日要求我等照看好他的子孙后代们，鼓励你们弃恶从善，尤其是你和你弟周宴二人。我等自然要谨遵周老先生旨意，尽全力保你二人平安。”
周飨的力道逐渐变弱，慢慢的她不再挣扎，看着王少阳，眼神晦暗不明：“我本以为我能反抗所谓的身份优待，没想到在神界还能体会到……”
“所以做决定吧。”王少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敦颐老先生也只有我等儒道子弟会如此尊重，至于八仙，我不好说。你若和我们一样支持凡人为神的权利，好歹能搏一搏；你若放弃，我只能说八仙和玉皇大帝身边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你，至于你什么时候魂飞魄散，只能看造化了。”
对一个人的生命进行威胁，这个人往往没有不听从的理由。周飨沉默一会儿，终于明白自己不仅被当工具耍了，更是要被迫卷入他们神仙的争权夺利之中。周飨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宋桃看着沉默的周飨，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气：“这种事需要考虑吗？你本来也没得选！”
“我又不是自愿成为劳什子神仙的！”周飨一听见他说话就来气，这一句说完的瞬间火药桶就炸了，“这一路我不还是被你们逼的，我哪里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最一开始还想着救她干什么？”宋桃挑眉，“我有理由怀疑你根本就心不诚！”
“行了行了！”王少阳一直维持的是自己年轻时的形态，还是有些容易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看这两人吵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都不许吵！反正何仙姑也快出关了，你们都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