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带来的不仅有财富,还有海盗。
自从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变成了一个航路的停泊口之后,就时不时的遭到海盗的侵扰。
不过,这些对于这一对天真无邪的孩童来说并不是什么烦恼,因为他们之上自然有大人照拂着,海盗所苦恼的也不过是当地的政府军和一些渔民而已。
他们唯一受到的影响就是在黄昏的时候不能再去海滩了,海滩的旁边有一处比较肥沃的土壤,他们两个在那里亲手种下了一株经常在海边出现的树木。
他们并不知道这种树木叫什么名字,他们只知道这种树木会让新生的树苗在它们的树干上生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脱落,这些已经长了一定时间的树苗,掉落在沙土之上之后会快速的生根发芽,仅仅只是一个落潮涨潮的时间,就足以深深的把根扎在沙滩之中。
老一辈的人把这些树林称之为红杉树,他们结的果子,其实就是刚刚生长出来的新苗还没有来得及长大,会带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海边的渔民们经常收集这些新苗,他们把这些当**情的信物,因为那股特殊的清香,一旦沾上就很难去掉,就像难以摆脱的缘分。
他们年少,虽然尚未理解今后的责任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但彼此陪伴之心却从来都没有过改变,他们种下那棵树,让清香在他们两人身边蔓延。
彼此许诺,围绕在对方身边,就像沾在衣服上的香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这两个人一定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但,故事的曲折,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一伙海盗袭击了这个小村庄,他们趁着海上的浓雾绕过了守卫的海军,实施了类似闪电战一般的掳掠,他们杀进村子,杀掉所有活着的男人,把女人和小孩当做奴隶带上船只。
很快,这一切就被海军发现,但是当海军出来和这些海盗战斗的时候,这些海盗却将船上的人当做人质巧妙的和海军们周旋,最终在浓雾的掩护之下离开了这片海域。
海峡在浓雾的掩护之下,看不清模样,若即若离的线条在他们的眼中渐渐的淡去,风带来的清香,在海洋的咸湿气息当中逐渐被冲淡。
男孩的作用比较低,被当做苦力买进了一处矿洞之中,而作为女孩的她,则是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被海盗们养大。
她早已不是处女。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酒精与汗,臭与血腥气的交织之中,她在那个神秘而又狭小的岛屿上度过了她最美丽的年华,在她年纪逐渐大了之后,这群海盗把她卖进了青楼,对于周围的人的遭遇,相对听话的她算是结局最好的一位了。
她在青楼里迎客,将自己的住房安排在了二楼面朝大海的那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的红杉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她能和周围的灵感通话。她将她的故事倾诉给她窗边的那棵树,树虽然无法回应她,但她每年所发出的清香都围绕在已经衰老的她的身边。
达尔文亵渎了教会,村头的酒涨价了,十字军打进了某个国家的首都,虔诚的教徒们搜刮着财物,海边的海盗越来越猖狂,这几年收成欠佳,手里的土豆变得越来越少了……
她变成了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妇人,嫁给了村头平平无奇的卖酒的糟老头子。
她没有选择。
这是她认为的没有选择。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门口削土豆和胡萝卜,突然有一股清香的味道萦绕在了她的指尖,又像是心有灵犀,他在那一刻抬起了头,看到了他面前站着一个胡子,邋遢年龄很大的大叔。
他的脸上带着刀疤,背上背着弯刀,身上穿着亚麻制服,胸口挂着一串红杉树树木磨好制成的项链。
清香就是从他身上带来的。
“我可以讨杯水喝吗?”
男人对妇女说道。
妇女点点头,转身去给她拿一杯水。
喝完那口水,男人从他的脖子上解下那颗带有红杉树树木的项链,递给了妇女。
“挺好的,我也能结婚了。”
男人这么告诉妇女,趁着妇女发呆的间隙,快步的消失在了晨间的迷雾之中,这个季节的海边上经常会出现迷雾。
妇女发呆呆了一会,然后继续削手中的胡萝卜,把土豆切片,胡萝卜切块,最后一脑的扔进锅里炖煮。
然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滴了下来,海滩上枯萎的树叶被风卷起,在她的身边落下。
不久之后,传来了一个消息,新上任的海军船长,带着他手下的人,对某一处角落里的海盗进行了清剿,壮烈牺牲,不过那户海盗也被彻底的清除,还了这片海域一刻平安。
之后妇女就有了一个习惯,她总是习惯性的抚摸着海边的红杉树,和他们说话。
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她被人当成了女巫,然后被架在了火刑架上,代表正义的传教士扔下那把火。
火花升起,充当木材的,就是海边的那棵红杉树。
……
女巫的故事结束了,安布从墓碑上回过神来,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手里握着一串木质的项链,淡淡的清香,从这串项链上传来萦绕在他的指尖。
之前,他总是有意识的挑那些做出了大事的大人物的墓碑。
他期待着能够从这些大人物的身上得到启发,找到属于他的道。
但最终真正能让他做出有深度思考的,反而是这个看似平常的女巫的墓碑。
因为他魂穿在女巫的身上,所以他对女巫身上的那份爱意带在有着绝对的信任。
同时,作为亲历者,他也明白女巫最后的选择的那份无奈,但一切真的没有转机吗?最后,女巫看到那个男人向她走来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明明是已经混穿在了对方身上,但他完全感受不到,仿佛是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屏蔽了这份感觉。
他多多少少的受到这份遗憾的情感的影响,握紧了自己的手,正因为他和维多利亚有着这种朦朦胧胧的青梅竹马的感情,所以这段经历对他而言才更加的真实与刻骨。
这是你的选择吗?
他回忆起了女巫在一个又一个关键的岔路口做出的那一个又一个选择,明明是万分的无奈,但似乎又好像都有一些转机,或许再来一次,如果选择对的情况之下,女巫未必会与那个男人错开……
在他的脑海浮现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冲动。
[我不想做出错误的选择。]
[我不想在做出所有的选择,达到一个结果之后后悔。]
[如果有些东西是不得不做但是又违背本心的情况下……那就打破这个情况。]
在安布产生这样想法的一瞬间,他的面前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空地,一个又一个台阶在他面前自然而然的形成,一扇大门金光闪烁的立在他的这些台阶的顶端。
宛如一颗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