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种最传统的杀人方法最令人激动,刀刀到肉!”
反握短刀,銮把点后举蓄势的刀尖,以一刀就要扎穿脖颈的速度挥下。
面对刀锋,没有任何东西可供木祈言防御。
少年只能退后。
一步、两步——
可是不足三步,便到了尽头——围圈的大理石雕栏杆已经抵到了木祈言的背上。
无处可逃!
銮把点带着饿狼煞鬼一般的神情和他的利刀一起向我刺来,一眨眼,手起刀落。
「铿——」
沉闷的声响。
面对着夺命的锋芒,木祈言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护住自己。
自信于那把尖锐的短刀能够连少年的手臂一同斩断,銮把点照旧持刀挥下。
所以,与刀尖撞击......
碰撞之下,自己的手臂居然发出了那样的声响?!
木祈言只感觉不可思议。
是左手。
在左手的层层绷带缠绕之下,深藏在内的固形夹棍让木祈言免遭一截。
“快、快把它...把那根棍子抽出来!”
原琉曦喊醒了留在惊讶神情之中的我。
木祈言马上意识到,这把能扛住刀的棍子,此刻正好可以用来当做防身的武器。
来不及解开缠绕在手中的绷带,木祈言反转手腕,握着棍子的一端,想要直接把棍子从和左手小臂绑在一起的绷带之中拔出来。
可是,在绝境之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又马上在现实里破灭。
因为女大夫绑绷带绑的太扎实了,他无法直接把棍子从层层绷带里面抽出。
因果交织的厄运与像是被命运戏弄着一样,无力感支配着我的全身。
经历过了这么多悲惨的遭遇之后,在生命即将迎来最终时刻,木祈言只感觉自己似乎至死都在被不幸缠绕着。
暴露了隐藏在左手中的防御,銮把点自然不会让刚才的事情发生第二遍。
执着于要让木祈言死在刀下的他制住了少年的左手,连带着把木祈言摁在了栏杆上。
朝向木祈言的锐利刀光令他的后颈一阵发寒。
继之而来的触电感唤醒了恐惧,取而代之地,也一口气驱走了涌上心头的无力感。
銮把点,持刀的黑衣男人就在眼前,而自己背靠着栏杆无法动弹......
这一幕,零星的记忆碎点交织重叠,最终织成了一展泛着朦胧火光的画卷——
那个晚上,同样的身前,是母亲挡住了那一刀。
此时此刻,在这里,只能自己面对这一刀。
母亲是为了能让我活下去......
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求生的欲望让木祈言浑身上下重新涌现出力量。
必须躲开!
銮把点手中的刀再次落下,被锁住了一条手臂的木祈言灵活地侧闪。
那把瞄准少年喉部落下的短刀砍在了栏杆上。
「铛——」
这座废弃灯塔顶层年久失修的老旧铁链护栏直接被切断,连锁的震动让摇摇欲坠的栏杆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裂开了一整块。
结果是被压在护栏上的木祈言因为失去了能倚靠的东西,失足从天台顶掉落了下去。
“木祈言!!!”
听到了原琉曦的呼声,意外而来的失重感并没有让少年迷失自己。
几乎是在感受到重力开始拽动身体的同时,他用缠满了绷带的手臂,勾住了塔顶平台边缘的大理石雕柱。
木祈言艰难地挂在塔顶平台的边缘,就感觉似乎下一秒,左肩就要被撕裂。
汗水在他做完这一整套令人惊心动魄的动作之后,开始顺着脸颊流下。
木祈言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
不过好像需要考虑的首先并不是这个问题。
最大的危险是来自上方。
銮把点用玩味的目光品赏着少年的表情。
“有意思,有意思,我就喜欢看着人拼死挣扎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不过真正有趣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命运啊,命运啊!”
恶毒的男人发疯般狂笑不止,不,不能用「般」,因为从一开始看到他,就足以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扔掉了手中的刀,他似乎是像到了什么更有趣的「玩法」,用脚轻轻地踩到了木祈言的左手上。
“命运是什么你知道吗?有人不相信那玩意,可是我相信。”
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在听、想不想听。
站在上面的銮把点便像是一个自我表达欲望过剩的疯子一样,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上次有个女人帮你挡着,这次也有......上次你从桥上掉下去了,现在你又要从这里掉下去......
哈哈哈哈,何必这样挣扎着呢?命运是已经注定好的事情,虽然我本来跟你无冤无仇,可是你注定就是要死在我的手里,所以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说起来我也是奉命行事的,要怪,就只能怪你搭上了那趟接驳马车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了銮把点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木祈言意外地冷静。
他知道的,并不是因为自己丢失了作为人的情感。
“是你杀了我的母亲。”
现在木祈言知道了,想起来了。
銮把点杀了母亲,銮把点就是在那个噩梦的火夜中,袭击了接驳马车的歹徒头子......
这个疯子!
是愤怒,让木祈言保持冷静的是愤怒。
少年怒视着銮把点,双眼仿佛要逼出火焰。
“是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现在只需要我一脚......你还别说,摔死,也是人的经典死法之一喔!
——那么提问!这世上第一个摔死的人在临死前想的事情是什么?是不是跟现在的你一样在悲叹着自己被命运抛弃一样的霉运、还是认命闭上眼睛做好投胎的准备?”
感受到了踩在手上的鞋底慢慢加力,随疼痛而来的压迫感让木祈言喘不上气。
呼吸、心跳,焦灼而又滚烫。
少年无法把自己的悲愤转化为力量,照着恶徒的脸上来一拳,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更加用力地用左臂勾紧栏杆,同时开始用右手往上攀爬。
“我......我会活下来。”
听到了木祈言低沉而有力的话语,銮把点原先戏谑的脸色为之大变,像是疯子和变态一样的嬉笑转换成了暴怒。
“你还想要活下去?”
踏在木祈言左臂上的力量骤然增大。
銮把点的脚猛然抬起然后奋力踏下,每一次踩踏都犹如千斤钝击。
所有恶毒凶狠的咒骂在銮把点的嘴里,都变化作了那两个字——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