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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眠龙澳的港城,任何时候都不缺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人。
只要有活干,有报酬,上至一夜暴富下到赖以糊口,都有不少人为此努力拼搏。
远方传来的港口船橹击桨、夜捕渔船起航的号子、以及农工商贩们的熙熙攘攘......
一路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无数齿轮在进行着无眠无休连轴转动的机巧。
不过像眠龙澳这样的城市,在秦央也就仅此一座。
港城眠龙澳内还分好几个不同的城区,其风貌也完全不一样。
区别于眠龙澳,秦央的其他邦城又是怎样的风景?
「以后你就知道啦」——洛昕大人并没有深入说明。
木祈言明白,按洛昕大人的意思是,自己现在首先需要习惯在眠龙澳的生活,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这大概就是「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来到秦央,住在眠龙澳的这半个月,木祈言深切地体会到「在港城,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就今天,又因为被禁视闻言追杀差点丢掉性命。
若不是遇见炎真前辈和米娜,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顺便一提,最后也是托炎真前辈帮忙,他骑着马把木祈言载到了码仔街,避免了长途步行回家的麻烦。
码仔街的街头集市不太方便马匹穿行,所以木祈言在街口就跟令炎真告别。
现在的木祈言,正走在被形形色色的人所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道上,慢慢地穿梭而行。
除去它人种的特征外,有些人看起来就像普通便装的市民,也有些人以危险的装备武装全身。
不过对于当地人对此都已经司空见惯,不过就是日常民生职业者与城卫委托职业者的区别。
对于从只是在瀛和长大的木祈言而言,秦央的一切都显得新鲜而多姿多彩。
就连这每天都照例如潮涨潮落般规律的人海街市,似乎都能让人百看不腻。
充满活力的码头渔声还有喧嚣吵嚷的闹市,总能让心情莫名地鼓起干劲。
忽然间看到长相清秀如精灵般的面孔与自己擦肩而过,想到应该和艾芙儿小姐同样是少见的「薰仙儿」一族,木祈言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
——还是继续往目的地走去吧。
花了约莫七八分钟,走出大街,通过名副其实的细窄小路,进入老式民宅院子夹道的小巷,弯过几个转角。
当身后的嘈杂声渐行渐远时,木祈言来到一处长满了青苔的石砖墙砌的大门前。
这里是一座占地面积格外大的老旧住宅区民院。
站在院墙外,目光稍稍上移就能看到高耸的筒子楼。
能从蜂巢似的密布在楼面上的阳台看到许多晾晒的衣物与挂钩,还有的吊着一些咸鱼腊肉。
虽然斑驳的墙面显现出令人晕眩的常年风霜,但齐立的筒子楼依旧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息。
而坐落在民居之后的,是一座四合院样式的古朴宅园。
这里被称作「芍杞院子」。
这里,是木祈言成为了洛昕——强运之主的门徒,来到眠龙澳之后的「家」。
一进门,正厢房内一如既往地亮着灯。
光是看着,就能令经历了一天波折的木祈言感觉格外的温暖。
“我回来了。”
开门,走入玄关,木祈言对着空荡荡的宅院打招呼,随即走入屋门敞开的房间内。
“哦,欢迎回来。”
房间深处,传来了像是总没能睡醒一样的女性的声音。
来到传出声音的房间里,只看见昏暗的油灯下,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病历册。
她就是这里的主人,原琉曦。
平常木祈言称她为原琉曦小姐。
“没想到你还有回家问候的习惯,跟我在瀛和的老爸老妈一样复古。”
原琉曦的关注点还在病历表上,刘海的长发垂丝落下的慵懒模样,根本让人不敢相信她是一名究极专业的神医。
“以前...我和母亲在一起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挺好。像洛昕就没这么有礼貌,一声不响不见又一声不响地回来。”
“咦,洛昕大人还没回到家吗?”
经原琉曦这么一提,木祈言四下左右望了望。
“她啊,临时托人捎了个口信回来说,又「出差」去了。”
“出差?”
“去卓博图惠,过几天回来。”
木祈言记得在宗历长廊的时候,艾芙儿小姐简单提到过,卓博图惠是眠龙澳的姊妹城,城内边界官道交通相互串联,来往十分便利。
“等等......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原琉曦转头忽然朝向这边,上下打量着模样狼狈的白发少年。
“呃......”
还没等他回答,原琉曦便先如之前那样,开始熟练地为木祈言处理身上的擦伤和淤青。
也是在治疗的时候,木祈言向她讲述了从宗盟司衙门出来后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原琉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少年讲述的时候,不断的点头表示「在听」。
“习惯了,眠龙澳常有的事。不过沾上跟宗门的麻烦,是只限于洛昕的「常有的事」。你作为他的门徒,跟她犯同一种「病」也不奇怪。”
“......啊疼!”
原琉曦在木祈言擦完了跌打酒的伤口上拍了一下。
“不过,随便你们「犯病」,千万别死了就行,万一死了,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
她的话,既像是语重心长,又像是随口的玩笑。
“对了,虽然说我能让你加快伤势的恢复,但是最终的治疗效果还是取决于你自身的自愈能力,所以你平常得多加锻炼变结实些才行。”
原琉曦拍了拍木祈言单薄的小身板,他又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不过提到「结实」,木祈言的脑海中马上联想到了刚刚结识的令炎真。
“那个......原琉曦小姐,能跟我讲讲关于燃薪釜的事情吗?”
“燃薪釜...赤宗他们啊。”
原琉曦抬头,视线透过窗户向外,望了望挂在港城天空的初月。
“洛昕和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那群家伙总给人增加工作量,包括刚刚你提到的令炎真,不是找人打架就是在找人打架的路上,完事了总要被担架抬到我这里来。也就看我这折鹤馆是熟人开的,贪图方便。
认真说的话,燃薪釜可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宗门,他们的宗主也是一个极具魄力的男人。而且值得一提,赤宗之主是目前唯一一个位居赐权序列前十的新世代宗门,除了赤宗之主之外,也有人称那个男人是「第八宗主」。
不过,无论花名外号怎么称呼,他们宗门所坚守的信仰都不会改变,从上到下,从意道之主,到门徒,再到眷属,只要是为了那一个理念,他们都不惜化身为火,燃烧一切。
所以燃薪釜所代表的,是归属为「自由」的一群家伙,而作为新世代的赤宗之主,其意道正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