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木祈言不顾一切地喊着,只恨不得自己能化作羽箭飞到琴凉月的身边。
少女咬紧牙关,极力思索着这最后关头,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到的——
无法自如行动......
使用展开大规模幻境所需的意能也不足......
斯戴奥这种级别的强者也不是她的意能力能够轻易干涉的......
但是。
已经无数次从白发少年的身上看到对「活下去」这三个字的执著。
也为了不辜负一直为她付出而努力到现在的少年。
琴凉月决定放手一搏。
「迈过这道命运设下的天坎,就可以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幸福了吧?」
她用最后的时间,看向远处的木祈言。
「一定要活下来......」
「活下来......」
「不能在这里死去......」
「明明已经找到了追寻已久的『幸福』,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死去......」
「为了『幸福』,那就是活下去的理由!」
琴凉月异色的双瞳慢慢地散发出悠悠荧光,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意能波动萦绕着她的全身。
此时,她的全身心,都在为了同一个信念而行动——
「活下来,然后......留在他的身边。」
流溢的点点荧辉,在她的周遭编织出皙白的浮影。
盛美无双的花魁与倩丽的少女叠于一形。
绮丽的双眸,坚毅地直视迎面而来的夺命钢刀。
越来越近。
持刀的赏金猎人踏水而来的脚步声,如同倒数死亡的钟表。
眨眼间的走秒,十分短暂,又格外的漫长。
赏金猎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少女身前的月光。
然而此时环绕少女周围的光晕,却愈发的明亮。
斯戴奥腕刃落下的同时,「意识干涉」的闪光让他在这个瞬间迷失了目标,左右腕刃的两次连斩落空。
琴凉月如同迷蝶花影缓步退后,不紧不慢。
但是显然,从樱色双鬓下滴落的汗珠与颤抖着的苍白双唇都代表着,使用能够影响斯戴奥的「意识干涉」,所需负担极大,她没有办法坚持太久。
也许下一秒,维持着的意能力效果就会消失。
但就算如此,在那一秒到来之前,少女仍旧咬紧了牙关,不断向后退避。
——不过在「意识干涉」结束之前消失的,是供以躲避的空间。
同一方向上,身后已经是天台轿顶的矮墙。
因为身体上的伤势,琴凉月无法做出原本的灵巧动作规避对方。
背靠着墙壁的少女在脚踝顶到墙根的那一刻便知道,无路可退。
左右方向也无法移动的情况下,下一记腕刃双斩齐下。
「——!」
依靠机敏的反应,琴凉月屈膝,向下蹲伏在地得以再次躲过一劫。
原本身体的高度上,两把腕刃狠狠在墙壁上撕开了骇心动目的爪痕。
不止刀身砍入水泥墙面的脆响,伴随着四溅的火花,诡异的「滋啦」声响也从杂乱的击打声中冒出。
“该死,又是这样。”
斯戴奥咒骂一句龙澳粗口。
只见被钢刀劈开的墙面内侧,是肉眼可见的机械设施——安装在天台轿顶背面的上升电梯总闸。
被黄色红色的绝缘线皮包裹着的粗大导线被齐束切断,悬空垂落。
斯戴奥的双刀就这样死死嵌入了墙内侧变压器里。
赏金猎人再一次因为相同的情况而无法行动。
可是还没等琴凉月把握住这逃生的良好时机,斯戴奥便干脆地双臂力振,折断了与腕刃的连接。
“「炼钢·铁质化」。”
黑色的铁水汇集于手臂,斯戴奥以巨大的铁拳朝着琴凉月猛然重击。
飞石碎屑的尘雾中,琴凉月维持到铁拳落下之前的「意识干涉」,被锈色的波动冲击解除。
即使「意识干涉」让斯戴奥的拳击没能直接命中,但无法抵抗铁质化波动的大范围攻击,琴凉月直接随着碎裂的水泥砖块飞向侧方。
看不见眼前一片烟幕的背后发生了什么,木祈言万分着急。
继钢铁裂解的清脆折断声,然后是一发巨响。
他知道,那是来自于斯戴奥此前释放过的「铁质化」波动。
赏金猎人强悍的铁拳再次无情地展现威力。
从轿顶墙壁上飞出的石块,几乎弹射了大半个天台。
抬起手抵挡乱落的石砾雨,同时双眼尽可能在尘埃弥漫的场所寻找琴凉月的身影。
烟影中,一道纤弱的少女身影飞出,沿着轿顶墙壁的一侧,重重地摔落在地。
“——琴凉月!”
木祈言失声喊出。
琴凉月万分艰难地抬起头,像是以微笑安慰白发少年,让他不要担心一般。
但是她现在就连睁开眼睛都已经十分勉强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心。
更何况要命的家伙就在眼前——
尘埃飘尽,斯戴奥就站在那里。
没有打算再以蛮力进攻,似乎是他认为一开始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伸手,赏金猎人的掌心再次浮起漆黑的流影,它们绕动交织,汇集成渗人的铁色球体。
此刻身处的危楼天台,广阔无比,不再像室内时受到空间限制,对于斯戴奥而言,是施展「炼钢」召来铁杵进攻的极佳场所。
而且脚下的立足之处不同于最初外环街道上的平地,一旦天台的地面被击穿,所站的危楼平台就会塌陷。
“住手!”
木祈言冲着斯戴奥近乎恳求地喊道。
“就不能再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哈哈哈,你还抱持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你难道不会为你的天真感到可笑吗?”
斯戴奥在手中的铁影球凝结前,对白发的少年施舍以最后的回应。
“木祈言,你或许有成为一名「勇士」的潜质,但绝对没有成为「战士」的资格。你的天真会把你勒死。”
赏金猎人转过头,不再搭理白发的少年。
他首要解决的目标,仅仅只需要他驱动自己的意能,召来铁杵即可解决。
水漫一地,亮如明镜,清晰地倒映着钢铁死神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
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了。
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自身难保。
也许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
就算怀抱着牺牲自己的觉悟与绝不放弃的信念,也还是倒在了这里。
这不是「重在努力」的过程,失去了「生存」的结果,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最终不还是只能看着琴凉月死去吗?
然后轮到自己......
木祈言只觉得,这一切到头来仅仅只是无能者的挣扎。
不,从一开始本身就什么也做不到。
要是没有「幸运之尾」,早已经殒命外环街道。
全都是依靠「幸运之尾」......
「——!」
低头,木祈言看向手中的幸运之尾。
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端详它,无论什么情况、什么场合,每当把它握在手中,心底里就有一股温暖的安定感。
分明是危难时刻,木祈言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却分外平静。
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最后的底牌。
——「幸运之尾」
(它能给我带来生机。那么我也有理由相信,它可以为其他人创造奇迹......)
所以——
“不要放弃!”
木祈言抢着声音对琴凉月大声说道,然后紧握着「幸运之尾」的后端,奋力投掷。
(——拜托了,「幸运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