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你啊令炎真——还是说几日不见要我叫你「阿真仔」才显得比较亲切?”
对能让在场看客噤声不言的红宗门乱入者,古鹿原没有表现出意外,更像是他期待着情节如此展开。
没错,令炎真——正是古鹿原最熟悉的死对头,也是他最希望能看到的人。
“古鹿原!我看你是欠扁!就冲你这张嘴,我今天必须把你给撕了。”
“哪里哪里,这不是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嘛?基本礼仪。”
面对本就带着怒火的青年步步逼近,古鹿原反倒是笑脸相迎。
原本应是事故当事人的渔夫与陈老板,此时都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不敢插上话。
“跟小人用不着讲礼仪,对你们这种家伙只有铁打的拳头才能说清楚道理!”
“「道理」?那你说说你的道理是什么?你站出来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件事嘛,如果觉得「平行规线」的裁断不够公平,那你又会怎么主持?现场的大家都在这,公道自在人心,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这也是你的自由。”
古鹿原向前一步,对令炎真说话的同时,也是对着他身后同行的几名「燃薪釜」的成员,更是对围观在旁的所有人宣言。
“我......”
令炎真因为抱打不平而怀抱着满腔怒火站出来,此时却因为被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卡主声带,气势上减小了一半。
之前古鹿原就说过,这是一场意外,在场的围观者包括令炎真自己在内,都认同这个结论。而让令炎真愤懑站出的,是古鹿原的处理方式。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渔夫不可能负担得起那一百万的赔偿金,而古鹿原却仍旧以此紧逼,美其名曰「公平」。
做法没有问题,方式没有问题,但是没有人情味的条条框框,绝对不能叫做公平。
“......古鹿原,你说的是意外对吧?那么损失就应该让他们各自承担!”
尽量冷静下来,令炎真憋红了脸,最后才想起说这么一句话。
“你认为这样「公平」?”
古鹿原遗憾地摇着头,一边转身向另一面的「观众」,一边绕着令炎真踱步。
“我的处理方法,意在让双方互相补偿损失,作为意外事故应承担的责任,这么做合情合理合乎秩序与法规。但是你的方案——各自承担各自的损失,那么在这场意外中,损失更大的人就相当于活该?自己来为他人造成的意外买单……”
古鹿原语顿片刻,目光扫过一直面露苦涩的渔夫、由明忧转窃喜的陈老板、纷纷点头称是的围观群众。然后双手一合,像是拍响了惊堂木的脆声,扭头向令炎真以质询的目光,眼带笑意地问道:
“这真的合理吗?”
沉默,令炎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知道对于渔夫而言,让他赔偿马匹的损失是绝对不合理的事情。
在场的看客们中也不乏与令炎真看法一致的人,认为古鹿原的处理方法虽然站得住道理,但是太过于冰冷。
可是沉默,会让坚持着「道理」的人,也变成「无理取闹」。
“我明白你所认为的「公平」了——不对,应该是你们赤宗的「公平」。凭着一时冲动与感性恣意妄为就是你们宗门所认为的「公平」与「道理」。完全没变啊,阿真仔。”
古鹿原故意以无奈的表情摇头叹息,对着令炎真双手一摊,语气中尽是嘲讽。
“要是按着你们「燃薪釜」的做法,只怕是整个港城都会乱成一锅粥喔。”
“你!古鹿原,虽然我读的书没你多,道理讲得没你清楚,你可以指责我,但是你决不能带上「燃薪釜」!”
“哦嚯?错误的存在还不能让人指出?这是哪门子的「自由」?你们所谓的「自由」不会是仅仅是对自己的「自由」吧?那和无视秩序的「禁视闻言」有什么区别呢?”
古鹿原连环炮的嘲问让令炎真干脆放弃了思考,燃烧着怒火的青年现在脑子里除了揍古鹿原一顿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念头。
暗涌着的意能波动散发开来,人群之中识相的人在这幅场景下开始退后,连带着其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一般民众也在「平行规线」与「燃薪釜」的其他成员疏导下迅速撤离。
众人让出了一大片空地,会馆厅前广场大鼎钟前方的路口,只有分别穿着「燃薪釜」衬衣青年与「平行规线」制服的两名青年慢慢靠近。
“我要把你打个半死,死板教条的蓝乌龟。”
“喔,那我随时等着你表演马戏,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红猴子。”
最后的话语交流到此为止,野蛮的暴力一触即发。
心中无形的怒火转化为可视的烈焰覆盖在令炎真双臂之上。
直拳,勾拳,摆臂挥击,红黄色的烈火随着拳影挥动,每一击都带着要把古鹿原的脑袋打开花的势头猛出。
可视每一拳力量的宣泄却都没能找到着力点,流星雨点的无数刺拳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古鹿原以轻盈的身法像是蝴蝶穿花一般躲过。
“有种别闪!”
令炎真怒骂着后撤一步,重新积蓄力量向前。
“战斗也要遵循规矩,扬长避短,你不会不懂这么基础的常识吧?”
看见令炎真做出了后撤步的动作,先前以闪避为主的古鹿原此时大踏步向前。
“「冻结」”
一步间距,古鹿原伸出手,随着意能力唱名念出,周遭的体感温度瞬间降低,在炎炎的夏日路口,一阵雾凇凭空出现。
迎面感受着无比熟悉的低温剧变,令炎真没有丝毫慌乱,接着已经成为了条件反射一样的从后背迸发出炽热的火焰。
高温与寒冷对冲,更大的水雾覆盖了整个路口,一时间所有路经行人车马都因为限制了视野而不敢行进,此起彼伏的叫喊与临时停步的牢骚布满整条街道。
“嘿,你看看,嘴上一直挂着「秩序」啊「规则」啊,现在街上可是被你的冰雾搞得一团乱啊。”
“呵呵,为了消除破坏秩序的不稳定因素,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那不用那么麻烦,只要你牺牲了,我也就肯定不用继续打下去了。所以为了你的「秩序」,你不打算配合一下吗?!”
令炎真大喊着顺手抄起路边的一杆警示牌,「作火」一瞬间附于其上,将令炎真手中的站牌化作一柄火焰化形的战斧。
抄起烈焰的「战斧」,「燃薪釜」的先锋高扬起双臂,无言的怒视伴随着蛮力朝古鹿原直劈而下。
“哼,还是老三样。”
古鹿原抬头笑迎,同时也伸出右臂——
“「零度」”
右臂上一层雾凇慢慢凝结成型,在接住火焰「战斧」前的一瞬间,一具冰霜的臂铠显现。
强行相接。
目视无法触及的剧烈闪光冲散了雾气,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