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分钟前——
悦耳的放学铃声曲从室内广播里奏响后,正在上课职教的国文老师一点也没有拖沓,在以相当干脆利落的话术总结了这堂课所讲的内容并布置完课后习题后,便爽快地宣布了下课。
邻座的同学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开学的第一天并没有多么繁重的课业,所以大家需要背回家的内容相当的少,只需要书包一带就可以欢快地跑出教室。
可是木祈言的心情并没有那么轻松,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到现在都没有敢于接近羽惊鸿的勇气,可偏偏那位可爱双马尾的傲气女生的座位却刚好在他出教室的必经之路上。
当大伟嬉笑着拍木祈言的肩膀问他怎么不走的时候,木祈言也只能掩饰着尴尬地以自己还没收拾完东西为由,想着等羽惊鸿先离开教室,自己再走。
“咦...你还没走么?”
偶然间回头,木祈言发现大伟依旧呆在座位上,书本书包已经收拾好,脸上倒是和带有为难神色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哦?啊哈哈哈哈,今天,今天是咱值日嘛!打扫卫生”
大伟挤出来的笑容显得很僵硬,木祈言似乎见过类似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容易被看穿内心违和的单纯感。
“可是,黑板上面的值日名单上,今天写的不是你的名字,明天才轮到你...噢,还是和我一组来着。”
“呃...那个...啊!是帮别人的啦,帮别人的,暂时替代!那个,今天负责值日的家伙没空嘛,我就代劳啦!你看,我是不是人帅心善?你有没有觉得认识我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话题很自然地被大伟过渡到自吹自擂的玩笑中去,木祈言当然也没再继续追问,权当按他说的那样。
坐在位置上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不一会木祈言就看到,似乎是计划着放学后工作行程、本来还在记事本上写写划划的羽惊鸿在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之后便快步跑出了教室,连书包都没带。
看到像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匆忙跑下楼的小巧少女,木祈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趁着机会,木祈言简单地跟大伟示意明天见以后,很快地跑出了教室。
得快点下楼才行,琴凉月已经约好了在校门口等待,一会还要去挤城际马车回家——
正当木祈言为脑海里依然浮现在眼前的人海景象打算赶忙跑起来的时候,脚步却刹然停下。
因为在楼梯口,一群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其实不是故意挡住他,而是面前的一伙人堵截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连带着把木祈言要走的楼梯口给占住了。
因为都处在初学部七年级的教学楼里,所以很容易判断他们都应该是同属于七年级的学生。
看上去是不良学生的一群男生里,其中为首的一个说话嗓门很大,即使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能听到走廊大转盘的空间内那回衬得响亮的粗言鄙语。
“喂,贱种,你急着回家是帮你姐姐拉皮条吗?”
“不对吧,他姐姐也是个「贱种」,怎么会有人愿意付嫖资呢?要是给我上的话,他姐姐还得倒贴钱!”
“你才逻辑不对,「贱种」当然有「贱种」上嘛,喔,也不排除确实是有那么些人对贱种感兴趣,你想啊,那些重口视频里面阿猫阿狗都有人透,何况他们这「贱种」还有个人样嘞......”
各种贬低辱骂的话语在一众男生中共鸣,发言受到一致好评的带头男生则沉浸在身边簇拥者的夸赞中继续羞辱着小个子。
“...所以说嘛,「贱种」就应该干符合「贱种」的工作,喏——老子今天的值日扫地的工就交给你了。”
带头的男生一把将手中的扫把丢到矮个子的男生身上,旁边还有好几个家伙也同样将手中的洗桶拖把还有抹布等劳动工具往他的面前一扔,撒手就要长扬离去。
这时候小个子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可是,我一个人没有办法负责那么多的扫除工作,我会赶不上回家.....”
“你说什么?你胆敢说一个「不」字?”
小个子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为首的不良学生一手抓住了头,此时从他遭到惊吓而立起的黑犬茸耳木祈言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小个子的男生是它相氏,似乎是因为发育不良,他的身体并没有通常犬系的它相氏那样高大且强壮。
“我......”
它相氏的小男生音带着哭腔,可似乎是因为内心中最后一丝尊严,他的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
这样的校园霸凌桥段其实并不少见,不论是瀛和,还是现在木祈言所在的秦央,只要身处学校,或是作为旁观者,或是身为亲历者,这样的事情难免总会发生。
木祈言也清楚,这种时候,能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遭受霸凌者的处境总是复杂困难且悲哀的。
不过,多多少少木祈言都觉得自己应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正当木祈言打算回头到教师办公室找老师时,远远地又听到了带头男生的对小个子的恶言:
“...哼,我知道你还有后手,不就是等我们走了以后偷偷去找老师么,打小报告是吧?!我们无非就是挨那烦人的教书匠一顿骂而已,但是你可就不一样了,到了学校外,你还能找谁来帮你?”
显然,这种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找老师已经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了。
不过,木祈言能提供的帮助也仅限于此,至少先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可该怎么做呢?
正当木祈言纠结着如何帮忙的时候,他看到了小个子男生向自己投来了渴求帮助的目光。
那面对霸凌欺压时一直强忍着的无助泪水,在看到站在一旁的木祈言后,潸然滴落。
木祈言知道他需要帮助,也正在努力思考着合理的途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双腿却打破了大脑对「冲动」的束缚,止不住往前。
最终,不断靠近的木祈言,终于到了足以让不良学生们无法忽视的距离。
这时候旁边开始靠上人来,以十分不友好的语气向木祈言问候:
“喂,小子,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诶......”
方才意识到自己没过大脑的举动之后,木祈言发现想要撤回行动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比起懊悔,胸腔里仿佛有一股沸腾的热血正在涌动着,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所以才没有丝毫打退堂鼓的怯意。
于是木祈言抬头,学着某人的凛然模样,正色对不良学生们肃声道:
“欺负别人是不对的,请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