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哥!”
看到项鼎尊出现在码头,其中一名成员就跑了过来。这是团队里的老成员雷奔。
“非常抱歉!我们本以为在你来之前就能搞定的,没想到这伙人有加特林......”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有异于之前的枪声。这不是手枪声。
正如雷奔所报告的,这是连弩——应该强于一般弓箭的武器范畴。
为躲避剑雨的宣泄,「燃薪釜」的众人赶紧躲到了车厢后面。
“可恶!有什么好怕的!筑一道火墙冲进去!”
“痴神?!炎真没来你倒是被他传染了吗?这种情况就别正面硬闯,要绕到后方!”
弹弦箭雨中可以听到手下们的怒吼声。
被连弩激烈地封锁扫射,「燃薪釜」的成员们却丝毫不见胆怯。他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会在愈发高昂的激进情绪下增进「意法」的强度。
所有人都雄赳赳气昂昂,双眼大放光芒。
激烈的斗志与疯狂,传到小巷的热量现在充满了战斗现场。
项鼎尊微微皱眉。
他的血液沸腾到身体发痛,炙烤着全身的热气仿佛在向他挑衅。
项鼎尊体内的压抑的「意法」比门徒宗属们内心所感受到的强烈情绪一样,也需要得到解放。
这时,从仓库窗口闪过光芒,尖锐的响声过后,沥青路上顿时火花四溅。
就在项鼎尊脚边,断裂的箭头不断飞来,裂痕在地面蜿蜒,路上碎片四散。
“哇?!”
雷奔焦虑地跺脚。
“危险!尊哥,请撤退!”
项鼎尊无视慌张大喊的雷奔,将视线投到仓库上。
距离约二百米,属于正常射击范围项鼎尊深呼吸,身体内部在疼痛。
那股炽热的「力量」已经涌至喉咙
自由,就像是火焰。
燃烧,本就该无拘无束,延伸至每一寸都化为灰烬焦土。
这种力量讨厌束缚,渴望自由。
“尊哥!”
就在雷奔催促时,枪弹再次扫射而来。子弹从他头顶飞过,落到身后的石板路上。
“混蛋!”
他怒吼着冲到项鼎尊面前,想用身体作盾牌保护自己的宗主。
但项鼎尊却平静地开口:
“退下,雷奔。”
项鼎尊说完,「咯噔」一声跨出一步。
雷奔刚想开口,看到项鼎尊的样子就闭嘴了。
在项鼎尊的迫人气势下,他很自然地退到宗主的身边。
两步,三步,项鼎尊向前走去。
飞箭擦边而过,他不禁露出微笑,热血沸腾。
玩够了。
项鼎尊全身浮现出鲜红色的光芒。
包围他的火焰化为猛烈燃烧的火柱,驱逐着周边的黑暗。
热浪席卷四周,潮湿的夜气在瞬间被蒸干。
强大带来的存在感让他比在场的所有事物都鲜明。他如同火焰巨人般充满威严感,没人能把他视作普通人。
狂热战斗的男人们都吓得喘不上气来。
所有人停顿片刻后随即发出更大的吼叫。
但一方是恐惧,另一方则是高涨的士气。
项鼎尊的光芒猛地扩散,占据了周边一带。强大的气魄随着意能力扩散到四周,在这一片正进行着战斗的区域笼罩上强大的意能场。
伴随着意道之主拥有的巨大力量的释放,其身后,一座若隐若现的图腾慢慢展现出其真正的姿态。
仿佛火焰不断在浇筑自身,最后的残骸积累下来的沉淀,就是那样的灰烬,再次迸发出火光。
——「自由意道」。
这一尊石碑形意能体凝结而成,是意道之主的象征。
自由石碑,涵盖着对「自由」概念的诠释,因为认可项鼎尊对「自由」的理解,因而指定其为自由之主。
「燃薪釜」的成员们屏住了呼吸。
接着,他们狂热地喊着:
“为火——”
“为热——”
“为心!”
将拳头挥向空中。
浮现于宗主身后的意道之主的石碑展开领域,意道解放的姿态就此显现。
意道,对意道之主来说是「力量」的源泉。
对宗门成员们,是他们赖以追随与守护的宗门象征与最坚实的信念,是可以在战场上呐喊呼号的旌旗,是自己与同伴间的荣耀。
盛夏的夜晚回荡着这群年轻人勇猛而纯粹的声音。
——但这还不够。
远远未够。
这是「力量」,是思想,是炽热。
体内涌出的代表自由的红色波动还没完全释放开来,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他要根据「自由」的愿望,将像岩浆般沸腾的「自由」喷射出来。
直到极限,不,干脆突破界限,哪怕将自己破坏也要超越过去。
这是红了眼的欲求与渴望。
火焰在跳跃。
火花在飞舞。
项鼎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并且还在增强。与此相对应的是,「燃薪釜」成员的激情也在上涨。
热气立刻化成炽热漩涡,仿佛一切有形之物都会被溶解。
连站在项鼎尊身边的雷奔都忍不住踉跄着向后摔倒。
项鼎尊整个身体都与火焰融为一体——瞬间,在浮立于他身后的自由石碑出又出现了一道损痕。
非常好,将一切都扫平一切都吹散,等一切完结后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
“宗主!”
在场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项鼎尊猛地收紧力量,马上就要被完全解放的「自由」的力量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
项鼎尊拼命抑制着这股力量,被封住的「自由」在他体内不甘心地上窜。
宗主权石碑随即迸发出飞溅的火花,越来越大——像是不甘心受缚一般,宗主权解放的可视力场周围出现了裂痕。
“放过我们吧,这里太热的话,大家都会被烤干的哟。”
尽管说话的方式貌似不可靠,但他却能穿过乱窜的「自由之力」,来到项鼎尊身边。
项鼎尊反射性地抑制住自己的激情,用可以融化铅块的炽热视线落到声音的主人身上,真不知道这人能否顶住对方杀气腾腾的暴力冲动。
但青年却微微一笑,迎着项鼎尊的眼神耸耸肩膀。
他是「燃薪釜」的近侧门徒——班泽扬。
这个温润而带有中性美的青年,一看就与暴力无缘。眼看宗主就要爆发了,站在他面前的班泽扬却微笑着,丝毫不害怕。
项鼎尊肌肉紧绷着默默站了一会儿。
接着,他全身的力道开始放松,看来是将体内已经到达界限的压力小心地压制下去了。
他环视周围。
这一带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膨胀的「意能」。拥护宗主的宗门成员们能在宗主解放的力场中极大提升自己的意能阶幅度。
本来是势均力敌的状况,现在敌人已经没有胜算了。
已没必要再战斗下去。
“......”
吞噬项鼎尊的火柱慢慢地融入夜气。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上面。
项鼎尊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入风的熔炉。
“扬了。”
这条命令只有两个字。
但回应他的声音却充满了勇猛果敢,这也预示着胜败已定。
雷奔马上一跃而起,奔赴前线。不仅是他,所有的「燃薪釜」成员都从车厢后跳出来,争先恐后地往仓库冲去。
但是,项鼎尊却没有看他们的行动。而是紧抿着唇,用力将体内更狂乱的冲动压制下去。
“......宗主?”
班泽扬担心地问道。项鼎尊却避开班泽扬的视线生硬地「嗯」了一声。
“你的嘴上都可以挂个水瓶哦。”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说。
班泽扬的道歉方式真是独特,一下子瓦解了项鼎尊僵硬的表情,同时,他的心也恢复了平静。
“之后交给你了。”
“好好好——话虽这么说,其实不需要我出场了。”
宗门成员们在宗主的威势鼓舞下,一鼓作气地攻打仓库。
战斗应该很快会结束。
项鼎尊缓缓开口:
“抱歉。”
“......啊?”
“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在说什么啊?”
面对哈哈大笑的班泽扬,项鼎尊的生硬表情慢慢、慢慢地松动。
想到以前他就苦笑起来。
他在焦躁。
只要再过一会儿,这种焦躁就会慢慢减少,沉淀在项鼎尊的体内深处。
对于这种侵蚀自己的无形焦躁,项鼎尊早在多年前就不断说服自己。
就算自己拥有自由之火,也没办法将阻挡在「自由」面前的一切烧尽。
“真是.....”
为什么自己会当上意道之主,他从五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就不断地问自己。
这个问题现在又浮上心头。
只是,在那瞬间——
跟环境无关,与感受到什么东西时不同。
但是,项鼎尊不经意抬头,在直觉引导下望向夜空的某个方向。
那是东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