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重约

作者:小乙纪本 更新时间:2024/1/19 20:05:52 字数:2003

深山层寂静无声,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到了中层,先不论厄兽,在上层常常可见的同业者身影大幅减少。有很多初级探索者还无法来到适性定为意能阶八品以上的深山层以下层域。

只有厄兽的咆啸偶尔传来,听不到剑戟交锋的声音。

青苔朦胧的磷光照亮了笛音扬的侧脸,她独自一人在通道里面前进。

“……?”

不久,当她击溃了几次遇到的厄兽时,

笛音扬的视线前方有一组探索者集团从横向洞穴走了出来。

他们拖着巨大的货物箱,身穿完备的防具,行动没有一丝破绽,看得出来都是些实力坚强之人。

(「万象门」……)

看到刻在武装上的狮头徽章,笛音扬得知探索者们的真面目。同时,她也知道了那个黑铁货物箱里面装了什么。

他们是为了明天举办的厄兽祭来捕捉厄兽的。

一年一度的庆典将在竞技场举行。内容是由「万象门」的驯兽师对付从旷野带来的凶暴厄兽,并非要打倒它们,而是将驯化的整个过程——驯服表演给观众们看。

有不少人对宗盟司企划的这项活动表示疑问。

有人担心他们宣称维护都市和平,自己却又把危险因子(厄兽)放到地上,这样岂非本末倒置;也有人轻蔑地笑着说,这不过是讨好市民的肤浅政策罢了。

关于厄兽祭,笛音扬很难说些什么。

她的确也觉得把厄兽带出旷野很危险,然而活动本身的宗旨应该是用来做为人民、探索者之间的缓冲吧。

透过这场盛大祭典——没有见血、干净的驯服来除去都市居民对探索者怀抱的“问题人物、粗野法外之徒”等观感(形象)。为了从旷野有效率地回收意元晶(利益),出于这样的立场,宗盟司不得不袒护探索者们。

「万象门」或许也是出于宗主的意向,纯粹只为了取悦群众而协助宗盟司。为了欣赏这场活动,甚至有人远道从都市外地前来,这也是事实。

每个人想必都有各自的打算,不过仍很难一口咬定他们这样做是错的,笛音扬也是一名探索者,她是这么觉得的。

“……”

眺望过“碰、碰”晃动的货物箱后,笛音扬转换前进方向。

为了不妨碍到「万象门」,她改走其他路线前往上方楼层。

回到地上抵达总部时,天色已经全黑。

她向看门的宗属鞠了躬,请人家放行,进入宅第。

大家应该已经用过晚餐了。笛音扬小心注意每个角落——简直就像是探索旷野时一样,发挥着不必要的集中力——避人耳目地走在廊上。

她有些偷偷摸摸,不发出一点声响,一感觉到有人就立刻绕路。笛音扬还成功避开觉得纳闷的飞儿,并往自己位于塔楼高层的房间移动。

“笛音扬。”

她细瘦的肩膀震了一下。

慢慢回头一看,只见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的行动而在这里埋伏似的,小文书稍微眯细着眼睛站在那儿。

“你去哪里了……大概也不用问了吧。”

“……”

翡翠色眼瞳的视线打量着全副武装的脚尖到头顶。

一时之间笛音扬企图逃跑,但随即作罢。要是那样做的话,之后可有得受的。

小文书刻意叹了口气。

“我不会叫你不要去旷野。但是,远征才刚结束,好好休养一下吧。”

“……嗯。”

“真是的,才看你心情好一点,马上就这样啊。”

“……对不起。”

最后那句话当中或许也夹杂了一点无奈吧。

看到小文书好像妈妈在骂小孩子晚归一样,笛音扬也自然而然缩成一团。

这幅景象一眼就能够看出谁大谁小。

“呜呜恶……哎唷,笛音扬小姐跟小文书,你们在……呕恶!”

笛音扬正一味地垂头丧气时,兰奇正好经过。

她的脚步踉跄,脸色差到极点。最严重的是那一身刺鼻的酒味。

滴酒不沾的小文书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宗主瞧。

“那是我要说的……不,等一下,不准靠近我,别过来!”

“我只是来喝水的咩……呜恶。啊——,头好痛……讲话不要太大声——”

兰奇从“众主之宴”回来后就一直是这副德性。

她连阿大等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只喊着“不要阻止我!”一个劲地喝闷酒,然后宿醉。正确来说是第三天了。听说好像是本来想嘲笑某位意道之主,却反而讲不赢对手,太过懊恼,所以才会借酒消愁。

连笛音扬也忍不住和她保持距离。这个时候兰奇摸着脑袋看了小文书。

“所以,你们在干嘛?”

“……笛音扬又钻进旷野了。而且这么晚才回来。”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兰奇回着小文书的话,侧眼瞄了一下笛音扬。

她先是盯着那双金色眼睛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露出笑容。

“好,顽皮的笛音扬小姐。为了惩罚你害我担心,明天你得陪陪我喔?”

“……?”

“庆典啦。跟我约会吧?”

兰奇散发着酒味,脸颊松垮垮地笑了。

笛音扬直眨眼睛,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却被兰奇抢先说:“你没有权力拒绝喔——”

“正好借此散散心呗。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去。小文书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就免了吧。我实在不太适应那种祭典的气氛。”

“好遗憾喔——,本来还以为可以左拥右抱的说……痛痛痛!”

兰奇冷不防头痛起来,按住了太阳穴;至于笛音扬,则是看着小文书,但她也用眼神叫笛音扬听兰奇的话。

她本来打算明天到锻造屋那儿去拿应该已经维修好的「绝望之剑」……但她不好拒绝。除了才刚被训话而感到内疚外,最重要的是,笛音扬明白到她们关心自己的一番心意。

笛音扬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决定答应兰奇的要求。

“那么笛音扬小姐,明天早上集合喔——。不可以一个人跑去其他地方喔——”

“我明白了。”

“我也该走了……笛音扬,我得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嗯……”

笛音扬老老实实地点头回应,与兰奇、小文书告别后,这天三人就这样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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