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客人都不见了。
两位意道之主一个瞪着对方,另一个用微笑回应。
旁人似乎都被她们散发的危险氛围震慑,全都跑光了。
只有笛音扬一个人坐在她们身边,表情不变,静静旁观两人的侧脸。
窗外一无所知的人们喧闹声传进室内。
“男人吗?”
兰奇仿佛领悟到了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
看到完美意道之主仍旧只以微笑回应,她解除了紧张感,大叹一口气。
“唉……也就是说,你看上了哪个「宗门」的孩子,是吧。”
“什么嘛,有够白痴的。”,兰奇一个人猜中了真相,让笛音扬瞬时跟不上状况。
将少数情报经过归纳、推测,秋臻予似乎是对其他派系的某个宗属一见钟情了。
包括出席“众主之宴”在内,她会那样积极行动,好像都是为了收集那个门徒的情报。
笛音扬回顾至今为止的对话,勉强推测到这里,偷瞄一眼,只见秋臻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在连衣帽底下笑得愉快。
“真受不了你这家伙。完璧宗人不是已经够多了吗。”
“唉呀,这样讲就不对了。我也会有所抉择的呀。”
“听你在放屁,也不想想是谁被那些个男宗主视为梦中情人求而不得。”
“这就没办法了。”
讲到这里,对话暂且中断,停顿了半晌后。
兰奇笑了。
“所以呢?”
“……?”
“你这次看上的门徒是什么样的家伙?什么时候发现的?”
“……”
“你害我多费了精神,我总有权利听一下吧。”
对于兰奇有些牵强的主张,秋臻予将脸转向窗户。
长袍底下,一络银色秀发从颈项处洒落到前方。
“……只是曾经的恩人帮忙要照顾一下那孩子而已。”
笛音扬感受到那有如关爱幼年弟弟般的语气逐渐蕴含起火热的情意。
秋臻予不断地诉说,俯视着窗外的景色。
——就在一瞬间。
眺望着大量它相氏群众的银色瞳孔似乎惊讶万分地停在一个点上,再也挪不开视线。
笛音扬反射性地沿着她的视线看去。
淹没大道的人山人海中,金色双眸发现了有如兔耳朵般轻轻摇晃的纯白头发。
“——”
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她脑中一片空白。
笛音扬的视线不自觉地被拉往那头白发前进的方向。
“抱歉,我有急事。”
“嗄?”
“下次再约吧。”
尽管秋臻予站起身来、兰奇讶异地喊了一声,不过对此刻的笛音扬来说,那不过是意识一隅的小事罢了。
她一直追着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白兔,直到最后一刻。
“那个家伙怎么了啊。”
正当兰奇纳闷时,她查觉到笛音扬的样子。
“嗯?笛音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
她嘴上这么回答,眼睛却还是朝着窗外。
或许是看错了。
她不敢确定。
但也许他真的来了。
来参加这场祭典。
笛音扬发现自己对已经消失不见的白发竟然感到一丝期待。
期待着也许能够与他相见。
“欸,笛音扬小姐,有什么人在外面吗?我很好奇耶。”
“……对不起。真的没什么。”
笛音扬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窗外,但兰奇满腹狐疑地盯着笛音扬瞧,死缠烂打地追问个不停。她冷静地应付着意道之主一边喊“不准瞒我”一边像是章鱼般朝全身伸来的咸猪手,没过多久,来到店里时点的早餐料理送上桌了。
兰奇不满地嘟着嘴,之后便乖乖吃起面包、汤与沙拉。
等她吃完后,两人付了账,再度走到大道上。
“好——,如果怎么样都不肯从实招来也无所谓;不过相对的,从现在开始你得陪我约会直到我满意为止喔,笛音扬小姐!”
“……我明白了。”
“很好,那我们走呗——!”
两人顺着人潮在混乱至极的东大街上前进。
寸步难行的大道上用花朵等物品点缀得多采多姿,增添了平时欣赏不到的色彩。道路两侧林立的商店到对面的建筑物间悬挂着绳索,好几面旗帜在笛音扬她们头顶上飘扬。旗帜的图案有两种,分别是象征厄兽祭的狮子剪影以及「万象门」的狮头徽章。
摆在道路两旁与中央的路边摊发出香喷喷的味道,留住了路上行人的胃。大火烧烤的鸡肉淌着肉汁,油脂过热的滋滋声更进一步刺激了食欲。
热闹滚滚的祭典气氛,为所有人的脸上带来了笑容。
“笛音扬小姐,先去吃炸薯球吧!”
“……!”
兰奇带着她来到一个路边摊,卖的是马铃薯泥裹上面衣油炸而成的食品。看到偷偷爱吃的一道小点,笛音扬稍稍改变了眼色。
“呃,一份普通的炸薯球还有……”
“一个红豆奶油。”
她几乎跟兰奇同时出声点餐,很快地裹面衣油炸的一口小点就送到了手上。笛音扬点的口味是另外添加奶油炸成的。
她并不在意兰奇好奇是否好吃的视线,只是静静且热烈地吃着。
“笛音扬小姐,笛音扬小姐。”
“?”
当她嘴上沾着薯泥一转过头,兰奇马上咬了一口自己的炸薯球。
接着她还很没教养地用舌头舔了好几次嘴唇,然后露出爽朗的笑容,将那块薯球拿到笛音扬眼前。
“来,啊——”
“不要。”
立刻拒绝。
“为什么啊——!我不是说了要你陪我到我满意为止吗——!”
“不要。”
“喂笛音扬小姐吃吃是我的梦想耶——!拜托嘛——!”
“不要。”
笛音扬一口回绝,兰奇一再苦苦央求。
但笛音扬也一直坚持拒绝。
面对甚至施展眼泪攻势的宗主,笛音扬用她有如利剑般的钢铁意志再三回绝。
“那笛音扬小姐喂我好了,喂我嘛——!这样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
“一口,一口就好了!”
笛音扬先低头看看手上的炸薯球,接着又看看兰奇不顾一切的脸孔。看到自己的宗主顾不得旁人眼光苦苦哀求,她战战兢兢地将吃到一半的炸薯球递出去。
她立刻一口咬上来。
兰奇握着笛音扬的双手,狠狠咬了薯球一口,然后像只丑松鼠般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仔细品尝后咽了下去。
“呼嘿,呼嘿嘿……跟笛音扬小姐间接接吻……”
笛音扬相当后悔自己的行动。
而且还巴不得能够立刻别过头去,不用再看那个宗主(东西)。
“洛昕大人,洛昕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
“喂喂,别客气啊!这次该我喂你了!来,嘴巴张开——!”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惨叫(对话)让笛音扬知道不是只有自己这么悲惨,总觉得有点安慰。
“来吧,笛音扬小姐!还要继续逛喔!”
后来笛音扬被兰奇拉着手逛遍了路上的摊子。
除了食物外,还有路边摊卖现榨果汁,或是一些小东西,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给。兰奇坏心眼的揶揄与女店员拼命解释的模样有些滑稽,逗得笛音扬双唇好几次漾出笑意。
兰奇搞怪的行为举止,让笛音扬无意识地乐在其中。
“……”
“嗯,怎么了,笛音扬?”
无意间吸引笛音扬停下脚步的,竟是一个贩售武器的路边摊。
也许该说是探索者的圣地——旷野都市特有的现象,这个摊贩摆满了许多以刀剑类为主的武器。
镶嵌着宝石、水晶的观赏用装饰剑特别显眼,但也有贩售实用取向的武器。
或许是直到今日笛音扬已经亲手鉴定过无数宝剑的关系吧,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受到展示武器吸引,想找找看有没有意外的珍品。
看到笛音扬露出今天最热心的眼神,兰奇露出苦笑。
“我是希望笛音扬小姐能够再女孩子气一点啦——。……好啦,该走啰。”
“……是。”
“别那样一脸舍不得的样子咩。今天一整天,到处都有这种摊贩的,不是这里才有。”
笛音扬被兰奇说服,离开了路边摊。
兰奇一副还没玩过瘾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带着笛音扬逛遍热闹的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