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抱歉，我并不知道您的丈夫已经……”
艾雅手忙脚乱地解释，她知道自己可能戳到了别人的痛点了。
维纳夫人并没有生气，相反她温柔地笑了笑，眼神中全是怀念的神色。
“没关系，过去很久了，有些东西埋在心底里久了，连我自己都有些淡忘了。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你要是不嫌弃我浪费你的时间，我倒是可以讲讲那些故事。”
艾雅感觉到维纳夫人并不是“淡忘”了，相反，她可能铭刻于心，只不过一直都想找个人倾诉。
憋在心里久了，终归是想要说出来，尤其是这样一个单亲妈妈，艾雅可以想象到维纳夫人经历的苦楚。
显然，年幼的女儿并不能是她倾诉的对象，她还太小。
而初次见面的，看起来人品不错的陌生女孩儿，反而可以成为这个对象。
“乐意之至，夫人。”
艾雅摆正坐姿，一瞬间，她有种第一次上大学听课的庄严感。
“不用叫我维纳夫人，叫我爱丽丝吧。维纳是我丈夫的姓氏，他叫布兰特·维纳。一个骑士。”
爱丽丝把蜡烛的光拨亮了一些，转眼看见艾雅端正的学生坐姿，不禁笑出了声。
“不用那么严肃，就当是闲聊了。你这样会让我有种讲课的感觉，万一职业病犯了可不好。”
爱丽丝看着艾雅的瞳孔。
“毕竟我曾经也是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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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曾经是个住在南喀斯群岛上的神学教师。
跟其他人不一样，爱丽丝对于魔法不是很感兴趣，她最向往的，反而是那些研究历史文化和音乐诗词的学者。
她曾经固执地认为，学者都是衣袂翩翩，举手投足间儒雅随和的绅士，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饱读诗书，幽默风趣。
这简直太酷了。
于是，由于怀着对学者的憧憬，爱丽丝努力学习，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神学教师。
但要说起来，爱丽丝最讨厌什么，那可能就是——骑士。
骑士实际上就是领主，国王或者皇帝的武装力量。
不能使用魔法的底层骑士一般要经过严苛的训练，有时候还要面临死亡的风险，不过会有高额的报酬。
幼小的爱丽丝认为，与看起来潇洒无比的学者相比，骑士们显得就没那么从容了，他们努力磨练武艺，整天一身臭汗，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真是讨厌极了。
所以当她的青梅竹马布兰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骑士道路时，爱丽丝是对他是很鄙夷的。
哼！臭布兰特！再也不理你了。
即使到了成年后，爱丽丝依然不怎么喜欢骑士。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够与一名诗人或者作家结婚，这样就可以跟自己的丈夫分享自己对于文学和艺术的见解和看法，而不是面对憨憨的骑士先生对牛弹琴。
他们竟然连流畅地阅读《圣罗兰帝国史诗》这一古典名著的水平都没有，一群傻大粗！！
然而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爱丽丝最后嫁给了布兰特。
这件事很复杂，爱丽丝家境不好，支撑不起爱丽丝前往亚丁州本州岛的文学或者艺术相关学院就读，再加上两家本身就关系不错，考虑到爱丽丝和布兰特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一合计，亲上加亲算了。
然后这门婚事就定下了。
爱丽丝知道自己的文艺梦终归是要因为家庭条件破灭的，再加上布兰特也不像一般骑士那么讨厌，所以最后也就摆烂同意了这门婚事。
布兰特倒是非常高兴，这傻小子从小到大就喜欢隔壁家的爱丽丝，憋在心里不敢说，为了向爱丽丝证明自己还去加入了亚丁总督的骑士团，然后光荣地被自己的女神鄙视了……
总归结果是好的。
布兰特喜欢爱丽丝，爱丽丝不算讨厌布兰特。
这对于婚姻来说，够了。
不过爱丽丝还是很讨厌骑士的味道，布兰特要是不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就会被爱丽丝小姐无情地踹下床，并且喜提睡地板福利……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爱丽丝怀孕了。
得知消息的那天，傻憨憨布兰特一把把自己的妻子抱起来，一边亲吻她的额头，一边转了好几个圈。
他还向自己的妻子宣誓。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母子，我以我骑士的荣耀宣誓。”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觉得骑士好像也……不那么讨厌？
但正如故事的来源都是事故，如果就这样一直平静下去，这也就不是故事了。
怪物来了。
没人知道那群怪物从何而来，没人知道那群怪物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就那么突如其然地，出现了。
这些怪物长着畸形的大嘴，浑身宛如石油一样粘腻发亮，你看不到他们身体上有称之为四肢或者五官的东西，他们流动着，宛如液体的恶魔，但遇到的所有的生物，都会被他们吞噬入那张狰狞的大嘴中，然后被碾碎成沫，吞噬殆尽。
而且他们仿佛不怕疼，不会死，任何的刀剑都不能再他们身体上留下实质性的伤痕。
所过之地，唯有死亡和恐惧。
所以当爱丽丝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她直接被吓瘫在了地上。
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啃咬得零碎的尸体残片，还有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可怕石油状怪物。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爱丽丝彻底呆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她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不住地颤抖。
乃至于一坨黏腻的黑色怪物张着嘴靠近她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
但怪物并不会绅士地等着爱丽丝的意识回笼。
他只知道，面前的猎物好像很好吃，而且还傻乎乎地不会跑。
于是——
原本拳头大小的口器瞬间扩张成半径两三米的大嘴，阳光下硕大的阴影投射在了爱丽丝面前，这样她这才注意到身后的怪物。
但为时已晚，滚动的尖锐獠牙现在已经离爱丽丝的脑袋仅仅咫尺之遥。
但是——
啪！嘭！刺啦！
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剑快准狠地插入了怪物的大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