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玩意存世稀少，每一台都查得到？”我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你说失窃的单位会不会已经报警了？”
“去去去，老子可没说每一台都能查得到。”老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BX15730K工业空气泵虽然性能优秀，但那也是相较于当年的生产环境而言，现在采矿所用的空气泵已经是RX299系列了，效率更高成本更低，谁还用那老古董！”
“你个破修渔船的这么懂？”我揶揄老闫道。
“你懂个屁！”老闫一脸嫌弃，又抿了一口茶，拍了拍椅子扶手说道，“机器是通人性滴，这些都是这块碎片给我讲滴~”
你扯什么淡呢？
我没有理会他，但是听了老闫的解释，我又想起甲区域收集到的淤泥。为了确认另一袋证物真的来自飞机而非这台泵，我拎起另一袋淤泥让老闫看。
老闫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然后去他的垃圾堆里面搞来几个瓶瓶罐罐，像个黑贩子一样又是勾兑又是过滤的，最后放下手中的锥形瓶。
老闫闷头说道：“飞机上的液压油，没什么稀奇的……不对，你小子不是说工程师出轨的案子吗，怎么飞机的液压油都有了？”
我显然搞忘了这茬，只得硬着头皮圆：“你确定是飞机的油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我只能继续查了。他媳妇就没说过和飞机相关的东西，哎！这娘们。”
老闫貌似没有怀疑，说道：“喏，这就是飞机上液压系统的液压油，液压系统在飞机上相当于人身上的肌肉，全世界航空通用的玩意，你应该查不出什么。”
“什么也查不出来？”我不死心。
“嗯，什么也查不出来。”老闫很是笃定。
“也就是说，我现在需要查的也就这台空气泵？”
“是BX15730K工业空气泵，说了几次了；你自己去查咯大元帅，我这里电脑都没有一台。”老闫再次申明念名字要念全。
“哎对了！”老闫突然把脸凑上来，“前几天的爆炸看到了吧？”
“你怎么把话题转这么快？”我没想到老闫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天我刚到晏海就给我放了一个大礼花，印象深刻起码40年忘不了”。
“怎么就四十年？”老闫的关注点又歪了，我真该死就不该提。
“再往后就死啦！”我回应道，“你谈这事干嘛？有什么歪点子？”
“这不是看到你那飞机液压油想起来了嘛；怎么说，大侦探能不能进城里边的现场搞点零件碎片啥的？”老闫一脸贼相，压低声音说道。
“第一，我进不去；第二，你要这玩意碎片干嘛？”我微微提高警惕，虽然以老闫的性格不可能是他干的，但老闫要这玩意颇有蹊跷。
“飞机零件哎！运气好说不准有大半块甚至一整台设备遗留哦。”老闫谈到机械就眉飞色舞，高兴地像是在讨论他那尚未出现的老婆。
“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东西啦，那可是军机哎，大点的碎片都给拉走了。”
“小碎渣也行，也行。”老闫居然还坚持不懈。
“怎么，小碎渣也有收藏价值？’
“嘘！你不知道，地下市场有人高价收购这玩意，整点来发笔横财也行啊，咱俩五五开，怎么样？”老闫进一步压低声音，但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种情报不应该是老闫和我这种城市边缘人能接触到的。
“这你就不知道啦，我表面上是修渔船的，实际上……哼哼……”老闫一脸得意。
“实际上……怎么？”
“实际上……我还真是修渔船的！”
我默默举起茶杯，想一把扣他头上。
“放下放下，冷静冷静，你先听我说完。”老闫赶忙夺过我的杯子轻轻放下，“但是呢，这些渔船好多是些走私船啊人蛇船啊什么的，你说交上火吧，回头船得找人修，大地方不敢去怕被逮，也就我这种小地方才敢来。”
“你再看看我，正儿八经海军工程师，修个小渔船那不是轻轻松松？这群人还怕我告出去，给钱还多！”老闫小心翼翼看了眼门外，又压低了声音。
感情你不还是说出来了！
我撇了撇嘴，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前两天有个小子托着条船来修，那小子趁我在修船，歪着嘴和同伙聊天时说到有人想要收购这玩意，据说出价不低！然后另一个黑人说那不得砸了机场的飞机骗钱去？”老闫神秘兮兮地探过来，“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小子直接爆粗口了：‘你脑子瓦特啦？你以为昨天那几个傻缺为啥被砍了？人家查得出来！’”
“这能查出来？”
“别人就有这手段！”老闫继续眉飞色舞，“怎么样？咱俩五五分？”
“我都说了我整不到，而且你怎么拿去卖嘛，就听一群人吹牛了几句，你总不能拿着去找那几个走私犯呐，到时候一枪给你崩了。”我不认可这个计划，但是老闫这么说他肯定有门路，我得引出来。
“哎，你这就不懂了！我当时在修船啊！我直接翻船上的手套箱！你想啊，他们走私总得销赃吧，贩卖人口总得下货吧！我还真翻出一沓笔记！”
“然后你给偷了？”我开始惊恐起来，这给黑道逮住下场可比白道惨。
“我特么哪敢啊，我这不是……电子眼嘛。”老闫敲了敲他机械化的半边脸，“我给拍下来了。”
“你胆子还真大！”
“嘿嘿，一般一般。”
我喝了一口茶，茶已经略微有点凉了：“所以你具体怎么做？”
“首先你去找点残骸，然后给我 ，最后咱俩分钱。”老闫的计划简单粗暴。
“不成，到时候要是黑市查你两下就查到了，我一个刚到的外人安全性高得多。”我否定了这个计划，我不能再把老闫往里面拉，这对我，何塞还是老闫都不好。
“也对！你等等，我去找我誊写的资料。”老闫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突然又停下来，“不对！你小子想套我话！”
我很吃惊，老闫这红脖子什么时候有脑子了？
“你小子想把我那五成吞了！”老闫一脸笃定，仿佛那五成已经进了我的腰包。
我错怪老闫了——他还是那个红脖子。
“到时候还是五五分，你算情报有功。”我一脸黑线，刚才就不该高看他！
“这还差不多！”老闫把笔记本扔过来。
笔记本带着一股腥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从垃圾堆翻出来的玩意。
“滂臭！你就不能找个干净点的本子吗。”我捏住鼻子，没好气地说到。
“我把嗅觉系统义体化闻不到。”老闫耸耸肩，“财宝堆的味道会自动过滤。”
还财宝堆？
要不是一只手捏鼻子我真特么想给他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