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次经历考试是什么时候？
恐怕要追溯到上辈子了，想想都恍惚。
曾经学生时代习以为常的活动，现在看来竟然如此陌生。
就像绝大多数贫民孩童一样，我这辈子并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只是在妈妈的教导下，勉强认识几个希腊字母。
不得不说，这是真难学啊，歪歪扭扭的，压根看不来，英语比起它都算格外友好了。
尤其在我觉醒前世记忆后，对这些新奇知识就更难接纳了，就像内存爆满的硬盘一样。
所以我对考试也没什么底气，只能闭着眼睛胡说八道，纯纯的比烂——我们这帮女孩文化水平也都一个鸟样，能念几个字母，写自己名字的，都算优等生了。
考试的方式很朴素，就一个人拿着个板，挨个叫人上去念词，然后再写几个字就完事了。
考场里也没有什么纪律可言，闹哄哄地乱作一团，夹杂着“考官”费力的喊人声。
有些胆子大的女生就拉帮结派地作弊，有啥自己知道的就悄悄告诉同伴，突出一个齐心协力。
“考官”对这种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也懒得追究，工作态度极其涣散，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过去了，大概也想着早点下班，极大助长了作弊者的嚣张气焰。
可恶，既然领了工资，就给我拿出态度来啊混蛋！
她们是在作弊诶！
我非常生气，恨不得跳出去给那帮作弊者砰砰几拳。
因为我没朋友，想作弊也作弊不了，看得我是羡慕嫉妒恨……啊呸，我只是一个看不下去的正义路人罢了。
更令我生气的，是安东尼娜竟然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起来。
她们就在不远处唧唧歪歪地讨论考试题目，时不时发出令人讨厌的笑声——呵，安东尼娜速度倒是快，这才半天，就找到新朋友了。
依我看，她早就瞒着我偷偷找新欢了，亏她还好意思说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撒谎都不脸红。
而且我觉得她刻意疏远我，又刻意在我旁边大声说话，就是想借此气我，想让我难受。
哼，她要是这么想，那真是大错特错，我可不是什么心思脆弱的小姑娘，在意这在意那的……等我当上演员出了名，她后悔都来不及！
我孤零零地站得笔直，骄傲地抬起下巴，幻想着自己在舞台上接受观众们的欢呼和喝彩，还有安东尼娜可怜兮兮地来找我道歉的场面。
嘛，我毕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既然她这个态度，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了。
“狄奥多拉——”
正当我美美幻想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下意识地喊道：“在！”
大家都回过头来看我，笑眯眯的眼睛里满是嘲弄，考官可能也觉得我莫名其妙，盯着我讥笑起来。
我知道我又出洋相了，不由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从人群之间挤出去。
“坐吧。”考官指着他前面的板凳。
我拘谨地坐下。
考官低着头，挑选着石板。
他无意间抬头看了眼我，对我笑了笑：“别紧张，很简单的。”
他表情看似温和，但我能感受到他眼睛底下淡淡的嘲讽——他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想看我的乐子？
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可就是忍不住地紧张，生怕自己又当着大家面出丑，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我知道她们都等着看我笑话。
煎熬地等了几分钟，考官终于选好了题目。
他举起一块黏土板，“你认得上面的词吗？”
我费力地辨认着黏土板上的字母组合——有一点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该念什么。
我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好像是在惊奇我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脸越来越烫，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我的背忽然被人戳了一下，有一个女生在后边压低声音：“……车轮……”
是车轮的意思吗？
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耍我，毕竟我和她素不相识，也不敢当着考官面作弊——虽说之前他都没管，可万一他忽然想管了呢？
我只好摇摇头。
“不知道？那这个呢？”
我还是摇头。
“一个都不认识？”考官有点惊奇。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
“那你会用希腊语写自己名字吗？”
这个我还是会的。
我有点高兴地点点头。
考官把一支蘸了墨水的芦苇笔递给我，让我在一张写满先前考生名字的芦苇纸上写。
我捏着芦苇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拼写我的名字。
狄奥多拉——
我拼写完了，交给考官。
应该没错吧？好久没写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考官表情。
他捏着芦苇纸，“你是叫狄奥多拉没错吧？”
“嗯……”
他笑了，“那你不是写错了吗？希腊字母哪是这个样子的。”
不，不是这个样子的吗？
考官给我示范了一遍，“按希腊语，狄奥多拉是这么写的——‘Θεοδωρα（上帝的馈赠）’……而你这个怎么跟拉丁语一样……就是拉丁语也不对呀。”
完了，下意识按英语的方式来写了——在我的印象里，外语还只限于英语。
这年头，英语都还没被发明出来吧？
前世记忆害死人啊。
“你这个一点也不会，那没办法了啊……”考官挠头，“只能给你打不及格了。”
我的心瞬间凉了，讷讷地嗯了一声，像是木偶一样，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后面再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脑袋一直晕乎乎的，全凭着本能，跟着队伍回到了宿舍。
我忽然想起不久前体检结束，有几个漂亮女生因为染病而被淘汰，我还在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们。
恐怕现在也有人用嘲笑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吧？
但我不愿意像个小女生一样哭哭啼啼，故作轻松地坐在床上，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我很想做点什么来表达我心情很豁达，例如朝朋友大声地开玩笑……但我没有朋友，只能傻呆呆地坐着。
安东尼娜绕开我，从另一侧坐上床。
我不回头，但也能感觉到她在偷偷看我……她太不懂掩饰自己了。
“想笑的话就笑吧。”我闷闷地说。
安东尼娜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不说话了。
我在想，有时候，是不是我太固执了？
就像是长满刺的豪猪在抱怨没人肯拥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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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看了《秘史》……实在是太逆天了，难以想象这出自《战史》作者之手。
全书主要就是抨击查士丁尼、狄奥多拉还有贝利撒留及安东尼娜。
查士丁尼被描述为屠杀了数亿人的天灾魔王，狄奥多拉则是超级魅魔榨汁机。
不过对这两口子的婚姻作者也没挑不出毛病，只能骂一声狗男女，说明感情是真好。
看目录就知道有多抽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