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那声轻轻的“嗯”像一片羽毛落在路明非心上,痒痒的,让他那点因被夏弥戳破心思的尴尬瞬间变成了小小的雀跃。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路明非立刻接口,生怕白辞反悔似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两度。他搓了搓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白辞的背影,那专注翻动煎蛋的样子在他眼里都镀上了一层圣光。
夏弥翻了个白眼,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噫——恋爱的酸臭味!”她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却麻利得很,把带来的新鲜蔬菜洗洗切切,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在白辞这里蹭厨房了。
白辞没理会夏弥的调侃,只是把煎得金黄完美的三个煎蛋分别盛到盘子里,又拿出面包片放进烤面包机。路明非就靠在门框上,也不进去添乱,就这么看着,心里那点暖洋洋的感觉越来越盛,甚至压过了昨晚宿醉带来的昏沉。
“喏,你的。”白辞把第一个盘子递给路明非,里面是煎蛋和两片刚烤好的面包。
路明非立刻接过来,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感觉那煎蛋比芬格尔吹嘘的米其林三星早餐还香。他端着盘子坐到小餐桌旁,拿起叉子就戳了下去。
夏弥略微有些无奈看着路明非那副傻样:“行啦行啦,我这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识相点,给你们腾地方。”她拿起包得整整齐齐的牛肉三明治,“师姐,我走啦!”
夏弥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小小的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煎锅里轻微的滋滋声和路明非略显局促的呼吸声。刚才夏弥在时还能插科打诨,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
“零呢?”
路明非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问道。
“出去晨练去了,你别把她的那份吃了。”
白辞也很快做好了收尾工作,解下围裙挂好,动作依旧从容。她洗了手,走到餐桌边,拿起自己的那份早餐,也吃了起来。
“哦……你这煎蛋什么学的?”
“夏弥教的,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路明非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虽然就是煎蛋味道……
“你身上一股子酒味。”
“昨晚和芬格尔喝了点,头还有点懵。”他说道,“所以我才想让你陪我走走,清醒一下。”
白辞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几秒钟后,才说:“那你以后少喝点。”
“知道知道,”路明非连忙点头,像个被教导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以后注意。”他顿了顿,看着白辞盘子里的煎蛋,没话找话,“你煎的蛋真好吃,比我强多了。”
“煎蛋还是会的,总不能只会做泡面吧。”白辞吃完,站起来收拾。
路明非也赶紧把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点消灭干净。两人收拾好餐具,厨房很快恢复了整洁。
“走吧?”路明非站起身,拉开宿舍门。
“走。”
白辞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阳光正好,透过学院高大的树木洒下斑驳的光点。校园里还很安静,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隔着一点微妙的距离。路明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手心有点汗湿。他偷偷用余光瞟着身边的女孩。白辞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和浅色长裤,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侧脸在晨光下莹白如玉,安静得像一幅画。
“暑假要不要先跟我回去?” 路明非问道。
“行。”白辞依旧是一个单音回应。
“你不去日本了?”
“肯定要去看看的。”白辞有些无所谓的说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行啊。”
路明非点头,又走了一会儿,悄悄地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手指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向白辞垂在身侧的手靠近。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她手背传来的细微温度。
然而,下一秒,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轻轻地、主动地,覆上了他刚刚缩回的手背。
路明非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白辞并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依然平静地落在前方的路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是临时的……但、但我姑且还算是你的女朋友……你想牵的话,就、牵呗。”
路明非的愣了一下,这么主动?呦,你怎么还脸红啦?
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赶紧用力往下压,试图摆出一副“我见过大世面,这没什么”的淡然表情,可惜功力不到家,那笑容扭曲成了介于傻笑和贼笑之间的奇怪表情。
他反客为主,手腕灵巧地一转,不再是畏畏缩缩的试探,而是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一下子就将白辞覆在他手背上的微凉小手攥进了掌心。
但这哪够啊?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随后,他强势地挤进白辞的指缝,迅速完成了十指相扣的动作,一气呵成。
“牵好了。”路明非侧过头,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嘴角努力绷着,甚至还轻轻晃了晃两人紧扣的手,像是在展示什么有趣的玩具。
白辞依旧没有看他,甚至把脸微微侧向了另一边,但路明非眼尖地发现,那原本只浮在脸颊的红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一直爬到了她小巧的耳廓,甚至把耳垂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哎呦呦,你说你这,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路明非心里那点得意更浓了,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成功偷到鱼的猫,感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夏弥都能泡到楚子航,那他为什么不能泡到白辞呢?
夏弥可为,吾如何不可为?
然后他坏心眼地用大拇指的指腹在白辞的手背上带着点逗弄意味地摩挲了一下。
这一下,白辞的反应更明显了。她几乎要倒抽一口凉气,虽然声音被强行压在了喉咙里,但路明非清晰地感觉到她整个手臂都跟着轻颤了一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指缝间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抵御那份突如其来的刺激。
“喂,”白辞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表情幽怨,“好好走路。”
“我这不是好好走着呢嘛?”路明非的声音里笑意更浓,带着点无辜的狡黠。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把两人紧扣的手又抬高了一点,在阳光下晃了晃。
然后手上突然一痛。
卧槽好大的手劲!
“哎、别捏了,疼!”
路明非那点得意洋洋瞬间被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击得粉碎,忍不住痛呼出声。
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反客为主”的胜利喜悦里,像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下一秒就差点被自家“俘虏”掰断了手腕。
白辞的手突然像铁钳一样收紧了!尤其是指关节发力处,精准地挤压着他指骨间的缝隙,那力道来得猝不及防又异常强劲。
“嘶——!” 路明非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抗议呻吟。他刚才还晃悠着展示“战利品”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就被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取代,扭曲得十分滑稽。
“活该。”白辞把手抽回来,然后扬起下巴,双手环胸,努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谁让你……乱动。”
“我乱动?”路明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委屈巴巴地举起那只“饱受摧残”的手,手腕内侧还能看到一点清晰的指印轮廓,“我就……随便摸了一下!你就下这么重的手?白辞,你这手劲,是跟芬格尔练过掰腕子吗?”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胆子也壮了回来,“再说了,不是你让我牵的吗?牵了还不让动?你这是钓鱼执法!”
白辞被他这一连串的控诉噎了一下,尤其是“钓鱼执法”这种词蹦出来,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她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硬邦邦地丢出一句:“都说了……是临时的……”
路明非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里的不自信,心里那点小得意又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要不……试探一下底线?
“可你的手劲也太大了点吧?你总得补偿一下我呗……”
“那你说怎么办?”白辞转头问他。
“那你……过来一下……”
“干嘛?”白辞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
随后,路明非在白辞的右侧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触感微凉、柔软,带着清晨露水般的清新气息,美好的简直不像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深潭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路明非那张带着贼笑又有点心虚的脸。脸颊上被亲过的那一小块皮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泛开一层惊人的红晕,并且以燎原之势向整个耳廓、脖颈蔓延。
“你说的哦……可不能反悔哦。”路明非迅速退出一小段距离,嬉笑道。
白辞猛地顿住,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莫名其妙的就感觉有些燥热……
然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