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是大片啊!”
“饿死了。” 白辞被他过于兴奋的聒噪拉回了现实,肚子适时地发出抗议。电影的余韵褪去,强烈的饥饿感重新占领高地。她揉了揉空瘪的胃部,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走走走!宵夜走起!” 路明非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想吃什么?管够!”
白辞懒得理他,目光扫过影城楼下灯火通明的食街:“烧烤。”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角落。油腻的方桌,大排档的塑料椅子,空气里弥漫着孜然、辣椒面和炭火炙烤油脂的浓烈香气。
路明非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大堆,也少不了冰镇的可乐。
烤串很快滋滋啦啦地端了上来,热气腾腾,油光发亮,香气扑鼻。白辞的矜持在饥饿面前不堪一击,她拿起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吹了吹气,然后直接开吃。
滚烫的肉汁混合着浓郁的香料在口腔里爆开,焦香的外皮和内里软嫩的肉质形成绝妙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路明非递过去一瓶冰可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喝口冰的缓缓。” 他自己则开了一罐啤酒,咕咚灌了一大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好吃。”白辞含糊地应了一声,接过可乐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瞬间浇灭了舌尖的灼烧感,让她舒服得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五花肉,很自然地递到白辞嘴边:“尝尝这个,听说是他家招牌,肥而不腻。”
白辞正低头吃着,冷不防一串香气四溢的五花肉凑到了唇边。她下意识地抬眼,撞上路明非带着点傻笑和期待的目光。视线顺着那串肉往下移,她清晰地看到了竹签顶端——少了一块肉……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钻进脑海:这算不算……间接……?
我在想什么?!
以前没少喝同一瓶可乐,怎么现在就犹豫了?!
不要像个小女生一样考虑这些问题啊!
耳根悄悄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度,被烧烤的热气和辣椒的红晕巧妙地掩盖着。但路明非举着肉串的手依然固执地停在半空,眼神中带着光。最终,强压下心里那点不像话的想法,张嘴咬下一块肉。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肯定,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迅速拿起自己的可乐又灌了一口,试图用冰凉压下脸上可疑的热度。
路明非没察觉到她内心的小波澜,只觉得她接受了投喂,笑得心满意足,自己把剩下的最后一块肉吃掉。
“对了,你要不要也喝点?” 路明非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泡沫在罐口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白辞正解决掉一串烤得恰到好处的鸡脆骨,闻言抬眼,带着一种“这有什么难”的淡然:“行。”
她确实一直觉得酒这东西味道不怎么样,远不如冰可乐爽快,但此刻氛围轻松,路明非又喝得开心,她潜意识里不想扫兴,隐约觉得“喝点酒算什么大事”。她对自己的酒量有种模糊的、基于“感觉”的自信——毕竟从未真正喝多过。
路明非立刻招呼老板:“老板,来一箱冰的!” 他熟练地拿起开瓶器,“啪”地一声撬开瓶盖,冰凉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把其中一瓶推到白辞面前。
白辞接过,学着路明非的样子,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涌入喉咙,紧随其后的却是麦芽发酵后特有的苦涩。
“怎么样?冰啤酒配烧烤,绝配吧!”路明非没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惬意地哈了口气。
“嗯。”白辞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吃。
路明非看着她吃饭,寻思着也没事干,就聊聊今天看的电影。
白辞一直点头,吃饭,喝酒,喝可乐。
喝着喝着,没由来的就感觉路明非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薄纱,有点飘忽。她拿起香菇咬了一口,味道依旧很香,但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晃?她甩了甩头,以为是影院的3D效果后遗症还没完全消散。
“我跟你说,这片子,绝对能封神!十年内都难有对手……”路明非还在滔滔不绝。
白辞觉得脸上越来越热,像是被烧烤的炭火近距离烘烤着。她下意识地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触手一片滚烫。视线里,路明非那张兴奋的脸,还有他身后烧烤摊明亮的灯光和缭绕的烟雾,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和重叠。一种奇异的、不受控制的轻盈感从脚底升起,让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晕乎乎的。
她有些不确定的拿起酒瓶,看了一会儿,干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这么性情?一口气吹一瓶?他看着白辞把啤酒瓶放下,然后一直盯着他看。
“呃?白辞?”
“路明非……”她开口,声音比平时软糯了一些,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粘糊劲儿,“我喜欢你……”
她说着,眼神有点迷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平时罕见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路明非这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停下挥舞的手臂,定睛看向白辞。只见她白皙的脸颊此刻像染了最好的胭脂,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眼神水润迷蒙,失去了平日的清冷和倦怠,反而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嘴角挂着那抹有点呆又异常柔软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
“白辞?”路明非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心里咯噔一下。这状态……不太对啊!
“嗯?”白辞反应慢了半拍,歪着头看他,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落在他脸上,“怎么了?”
她甚至无意识地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里面还剩小半瓶酒液晃荡着。
路明非看着她那明显不对劲的眼神和红透的脸,再看看桌上那瓶几乎快见底的啤酒——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只给她开了一瓶!这才多久?大半箱子就下去了?
“你……你喝了多少?”路明非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和刚反应过来的慌张。
白辞似乎没听懂,或者大脑处理信息慢了太多。她只是觉得路明非的表情很好玩,傻乎乎的,于是她又笑了起来,这次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却带着醉意:“没……没多少呀,混着可乐喝的。”她举起瓶子,还想再喝一口证明自己没事。
“哎!别喝了!”路明非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啤酒瓶,动作太急,差点把瓶子打翻。他简直欲哭无泪,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迷蒙、笑容傻气、脸颊绯红,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白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位平时看起来冷静自持、仿佛万事尽在掌握的姑娘……
她!根!本!不!能!喝!
“姑奶奶呦……”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把那半瓶罪魁祸首推得远远的,看着白辞因为酒瓶被抢而微微撅起的嘴这表情,他以前打死也想象不到会出现在白辞脸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谁是姑奶奶?我是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说着,语气有些不满,眼神湿漉漉的。
她曾经对自己两个舍友说自己和路明非的关系就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她现在是路明非的临时女朋友,自己对他没啥想法。
可这种话骗骗自己还行,骗骗别人就还是算了。只要不是煞笔都能看出来她嘴上全是假的,你瞅瞅你那样像是吗?这姑娘心底里当然还是希望她就是路明非的女朋友,说不定还想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洞房花烛美好夜,万一一晚上就中奖了那更是好事一桩,直接从卡塞尔学院退学从此荣升路太太之位。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路明非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
不过这妞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毫无自觉,她有些不满于路明非抢了她的酒她伸出手指,虚虚地、不太稳地戳向路明非的胸膛,指尖带着温热气息:“你……你干嘛抢我的?还、还有……你有点反应行不行?”她的逻辑在酒精里七扭八歪,重点完全跑偏,语气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
路明非心说我早就知道了啊,你都能干出偷偷亲我这件事了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嘛?要是你再主动点下次仕兰中学再开同学聚会那特么可太简单了,到时候你在旁边搂着我的臂弯登场,你长裙高跟银耳坠,我西装革履小皮鞋,倒酒都要把无名指上亮灿灿的婚戒闪耀给每个人看,鄙夷地看着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同学们,牛逼哄哄的说哥可不是你们这样剩男剩女,你们曾经那么牛逼都看不起我,可笑到最后的人生赢家还不是我路明非?
这特么才是一个普通人最好的结局啊!什么建功立业征伐沙场,那都是英雄该干的事儿,咱又不是啥大英雄,这种事交给师兄老大他们干就行了,我这个狗熊上去瞎凑合什么?
“你喝傻啦?”
路明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