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旅馆,负责救火的巡林者们正在坐在里面比划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模仿乌列尔和布莱恩。
有几个人感觉不尽兴,他们拎着根扫把就在桌子周围的空旷处模仿着那几个剑术招式。
乌列尔轻咳一声,走进旅馆,示意早他们一步回到旅馆的艾莉丝帮忙找个地方坐下。
军团战士的出现让这些人消停下来,但还有几个人正在小声窃笑着,他们瞧上去就像是几只偷到粮食的老鼠。
艾莉丝跑到一张空桌处,她拉开一张椅子让米兰达坐下,而站在不远处老板则对着他们几个人打着招呼。
“几位大人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难不成……真的是鬼?”
老板比划了两下,那样子有些滑稽。
他们是不小心走进幻术阵列里去的,这该怎么解释,说实话吧,这些人不可能相信。但……
“他们走到魔女布置的幻术阵列里去了,没什么,先……来杯啤酒吧!”
“我也来一杯。”
“那……军团战士大人……”
“也来一杯,再上一份肉干。”
乌列尔摘下头盔,从腰包里取出一枚泰勒斯放到桌子上。
金灿灿的硬币放在桌子上时,整个旅店内的客人都看向乌列尔,没有人再去讨论中邪的事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那枚莱昂比安最大面额货币。
一位中年妇人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她披着坎肩,用那双湛蓝色眼睛盯着乌列尔:“您这么阔气,居然直接用泰勒斯?”
“抱歉,尊贵的女士,我的零钱都让同伴拿去了。”
只装着四枚泰勒斯以及一些杂物的腰带被乌列尔取下来放在手上。
“您大可以检查一遍,我也自愿接受检查,无需顾虑。”
“不……不必了。”妇人摇了摇头便回到自己座位上,眼睛不住地看向乌列尔手中那几枚泰勒斯
艾莉丝走过来,她已经对泰勒斯没什么好奇感了,拿起那枚硬币跑进柜台里,把所有硬币掏出来,扣除掉酒水和肉干的钱。
“您的零钱得自己来取了,它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过来。”
“好吧好吧。”
乌列尔站起身,他走到柜台,用右手步硬币划到左手上。
“哇,好大的手。”
“只有这么大的手才能庇护住人民,艾莉丝小姐。”
“乌列尔大人。”克莱恩喊道,“再来两份肉干吧,我们有些话要慢慢聊。”
“嗯。”
乌列尔拿起一枚银币放在桌子上,艾莉丝张着嘴看了一秒,然后不情不愿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枚铜板交给乌列尔。
“那是你的私房钱吗?”
“本来还想买件坎肩来着……”
“拿着吧。”一枚银币被放在柜台上上,乌列尔小声地说:“别让别人看到了。”
说完,乌列尔对着那姑娘使了个眼色。
咳咳。
旅店老板假装没看到一般把头别过去,这引得旅馆内顾客发起一连串猛烈的笑声。
艾莉丝埋怨地瞪了一眼乌列尔,但手却没松开拿起来的那枚银币。
乌列尔回到座位上,他看着布莱恩为他擦拭头盔,从布莱恩空荡荡的背后,他能确认布莱恩手中的布料是他的披风。
“人类还是有点意思的。”
“确实如此,米兰达大人。”
“你们魔族最近在做什么?怎么都把先遣队撤了回去?”
米兰达将法杖挪到左手边,他将右臂搭在桌子上,眼睛则看着周围正在喝酒的人类们。
“现任魔王不太愿意将资源浪费在战争之中。”
“哼,你们的军队会因此兵变的。放心吧,我已经能预见到未来的战争了。”
“不,与乌列尔大人您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魔族军队里的将军和高阶军官们都很赞同这么做。”
“哦?”
乌列尔眉眼闪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拿起刚被艾莉丝放到桌子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大麦酒。
这是件好事儿,可以不用再打仗了。
可这也将会是更糟糕的情况,如果它们这么做了,整个边境将被空下来,那么会有更多大陆外敌人涌进来。
总之,战争不会停下来。
“清洗掉了吗?动作很快啊。”乌列尔嘴角略微抬升,“快到我都不知道。”
“老一代都打光了,打完了外战打内战,打着打着……连人都快打没了。”
布莱恩笑了两声然后把头低了下去,他无声地哭泣着,手捂住眼睛。
“这个年代就这样,天气越来越反常,饥荒、瘟疫、内战,那个都轮番伺候我们。呵呵,啊……”乌列尔把酒杯放下,变长的头发粘在他额头上,顺着眼睛搭在鼻梁骨上。
米兰达用手指蘸了两下酒杯,他在桌子上画了个魔法阵列来,周围的人类逐渐地定格住。
“抓紧时间诉诉苦,这样能好受点。”
“谢谢。”
“辛苦你了。”
米兰达拿起足有他脑袋大的酒杯对着两个战士敬意,动作不可思议地轻盈。
“哈啊……”布莱恩吸了一下鼻子,“乌列尔大人,您不应该待在北方战线吗?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乌列尔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把银色长剑插在地上,“这是个悲哀的故事,别问了。”
“说出来,伙计。”
“别问了。”
“大人,烦心事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
“我求你们,别问了。”
桌子承受了一记沉重的锤击,要不是米兰达眼疾手快地施展魔法,这张用木头做成的桌子已经碎了。
“放缓呼吸,让心脏平静。”米兰达把手搭在乌列尔紧攥着的拳头上。
一声长叹,包含着不甘,它从乌列尔嘴里出来,散在空气中。
“我被人诬陷了。呵……我真愚蠢,早知道就带着一只亲卫队回来。”
乌列尔将头发拢到脑后,双眼含泪,泪水却迟迟不从眼眶中流出来,他就那么坐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眼前似乎浮现出许多当初嘲讽他的那些人面容来。
“啊……从高高在上的军团长变成阶下囚……只需要一招简简单单的诬陷。可真朴实无华。”
米兰达看着乌列尔,他轻声说:“我们都是命运的弃子,伙计。”
“是啊。现在……该轮到你了。”乌列尔看向米兰达,“你有什么故事吗?精灵?”
“我吗?没什么好值得说的,只不过是把一棵名为‘精灵之耀’的大树烧了而已。”
看着瞠目结舌的二人,米兰达收回手,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