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手!”乌列尔见到海尔吉娜的手被扎到后关心地想要去查看，结果被海尔吉娜笑着拦下来。
“没事儿的，那个织布的没被扎到过?”
“这……也是。”
乌列尔的鼻子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着姜茶气味的空气。他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总感觉有种魔力，就像小时候坐在祖父母家躺椅上一般。
织布机吱呀呀地动着，这些不用电力驱动的纯木制机器看上去异常轻巧，不知道是海尔吉娜的手艺好还是这些机械出自大师之手，一杯姜茶尚未喝完便有半匹布织了出来。
“嗯……还算凑合。”海尔吉娜用手轻轻抚摸着布匹，动作轻柔又快速，“可以留下了。”
乌列尔的脚有些酸，坐在狭小的地方令腿伸展不开，他试着站起来。
“慢点哦，别磕到头了。”海尔吉娜“慈祥”地看着乌列尔，她的目光令乌列尔不太舒服。
这给他一种感觉，像是在看后代一般，他无法接受。
“好了，我不想再坐着了，把布匹交给我，另外告诉我送到哪里去。”
“还有两匹布没有织，孩子。”
“请您尊重我，否则我将会对你不客气。”
带着杀气的眼神没有让海尔吉娜感到害怕，与之相反，她反倒是觉得这家伙天真的可爱。
“你看上去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小姐，请您尊重我，我可是个军团长，我的时间不可能供你浪费!”
“那，你杀了我啊。来，试试看，如果你愿意的话。”
海尔吉娜把纺锤放下，整理了一下头发，让那头酒红色秀发顺从地留在脑后。
杀她?为什么要杀她?这家伙不会是早就有寻死之心了吧？难道说……她还在故意激怒我?
他迟疑了，攥紧的拳头也放松下来。
“海尔吉娜小姐，我还有事情要做，请您专心于工作。”
“你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我忘记了。”
纺锤被扔到工具箱里，海尔吉娜伸了个懒腰，虽然穿着的上衣将一小块腹部露了出来，可乌列尔完全没有任何去看的欲望。
“今天就做到这吧，明天早上再说。”说着，海尔吉娜便起身走上楼梯。
乌列尔有些着急，他答应米兰达要在下午之前回去，可现在却要等上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抱歉，海尔吉娜小姐，请您原谅我的无理。”
“没什么，我都说了，你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已经十九岁了，小姐，已经超过成年人标准三年了。”
“嗯嗯，超过成年人标准三年了。”
“你!哼!”
乌列尔把脸别过去，不再搭理海尔吉娜。
“你和我的那个故人真的很像，无论是长相形似还是这股气质。对了，你去过米奈岛吗？”
海尔吉娜不知何时拿出来一个新的纺锤，她重新坐回织机前，手指灵活地将纺锤从丝线之中穿行流过。
“没有。”乌列尔诚实地回答。
“把你得去看看，哪里很干净，虽然岛不算太大，可是人民安居乐业。更别提他们还有这一手纺织手艺。”
“我听人说过，哪里很苦，否则我祖先的养母不可能说出莱昂比安的黑色平原比米奈岛好百倍这种话来。”
“她……她何时说过这种话来?!哪里无论怎么说，也都是她的家，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家的?!”
这引起乌列尔的猜忌，他保持平静，快速在大脑里用真话编出来一套能够引诱起说出事实的谎言来。“不知道，反正她到黑色平原之后就没饿过肚子。甚至还能扶养三个孩子，更别提把我的祖先供养成一位英雄。”
乌列尔将手臂左右摆动了几下，这里总感觉有些狭小，可能是那几台织机的缘故。
“好吧，米奈岛确实没啥能吃的，除了卷心菜就是荞麦。连肉都得去打渔才能得到。”
“那为什么不直接和莱昂比安合作?我们可以轻松地供养你们，甚至能让你们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业中心。”
“那就没有自由了!你懂吗？!”
海尔吉娜呵斥着，眼睛中流动着复杂的神色。对此，乌列尔嗤之以鼻。
“自由，如果自由的代价是让人民饿肚子……那还不如不要那该死的自由。”
“你就和维吉尔一样惹人厌!他和你一样，对别人的思想毫不在乎，只为了自己而活!”
看着海尔吉娜心理防线崩塌的瞬间，乌列尔没有感到任何喜悦。相反的，反而有些难受。
“和维吉尔一样讨人厌?那谢谢你了，我和他一样，没有自我，只有奉献。小姐，我这叫理性。”
“理性理性，难道你就不在乎别人感受吗？莫非你很喜欢这种摆弄别人命运的滋味?!”
乌列尔叹了口气，他将杯子从腿边往外挪了挪，说:“如果能拯救他们，何尝不可呢？海尔吉娜小姐。哦，对了，您见过维吉尔?”
海尔吉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听岛上的人提起过他。”
这是个，海尔吉娜肯定见过维吉尔，不然她不会这么过激。但仔细想想……她为何……
想到这里，乌列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您有姐妹吗？海尔吉娜小姐?”
“没……没有!”海尔吉娜把脸扭过去，可这在军团战士面前压根行不通。
海尔吉娜在撒谎。可这种反应单纯得令人尊敬。乌列尔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遇到自己的祖先，可现在，他的任务是拯救阿利薇娅她们。
看来只能在以后再说什么认祖归宗了。
“海尔吉娜……女士，我应该改口了，嗯…呃……您的丈夫他在临死前还在呼唤你的名字。您的儿子也在晚年一直寻找着你，甚至还留下遗言，他让我们这些后人不要忘记还有一位家人漂泊在外。”
听到这话，海尔吉娜并不感到悲伤，她直起腰来织布。“呵，他们……哼，这两个战争狂怎么可能会有柔情？我还不了解他们，一个拥有了我，一个是我生的。”
“相信我，女士，虽然我看上去不像是个善良的家伙。可……忠诚誓言典礼中我宣誓会对人民诚实。”乌列尔诚恳地看着海尔吉娜。
海尔吉娜没看出乌列尔脸上有任何谎言的痕迹，她内心触动了一下下，但很快平静下来。
这已经几千年了，再怎么坚固的顽石也都会风化碎裂，更别提这种无形的东西。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迷茫中抽出身来。
“我已经不会再轻信他人，在我没看到任何实质性证据之前，你说的话都算是谎言。”她说。
“那您搭车去一趟雄狮城吧，哪里有着我家族宗室，你大可以去询问家族中那些老者。呃……当然了，他们在您面前可能还都是孩子，毕竟您是咱们莱昂家族最年长的长辈。”乌列尔苦涩地笑着。
